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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要人, 海澄和傅兰洲不能不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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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他们有求于人，对面肯登门商谈给足了诚意, 人自已的事情也不能耽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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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却多少有些措手不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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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报告做方案从公司系统拉资源就行, 去案场至少得提前俩小时跟物业招商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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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估算了下午餐时长，大致排了路线，然后从备忘录撸了一段提前编好的约看信息出来, 挨个发给招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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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餐厅路上隋然没忘跟淮总报告他在跟招商约时间, 侧面解释他盯手机是业务需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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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太着急，随便看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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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心说怎么可能不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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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排行程的习惯是当年淮总给练出来的, 甭管客观条件限制, 行程误差不可超过十分钟。后来但凡外出, 不把行程时间表排好, 他心里不踏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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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到餐厅落座把路线大致排完了，有三个招商还没回复确切时间, 隋然微信上先把路线图发给淮安，放开手机同时也放松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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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下, 两种路线, 正序的咱们吃完刚好就近去第一个，倒序就是打车到最后一个, 然后一路转回寰宇——您一会儿回寰宇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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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手机也放在桌面上，撩了一眼不知看没看清，视线转向隋然，眉梢扬起些弧度，“隋经理, 不用‘您’了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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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也不用隋经理了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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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初次见面的新客户这么称呼还好，工牌上标着。大家商业互吹彼此客气一下先生女士、这总那老板，没一会儿他还客气，客户就对他“小隋”、“那谁”了。服务方嘛，总归矮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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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淮总却一直是一口一个隋经理，时间久了，每次一听耳廓都莫名地发痒——好像他这个小中介干的活很是那么回事似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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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一顿，错过了借坡下驴的时机，恰好服务员冲着这桌过来，隋然顺势撇过目光，跟服务员示意放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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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安口味淡，每次中餐西餐看着花花绿绿，其实素菜居多。今天难得换口味，点了菲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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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以前跟着他点素的，这回算换口味，点了海陆双料，配菜配汤不一样，所以认得出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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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员放下餐盘，“菲力，请慢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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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不言，但隋然时刻留意着手机，等那几个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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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为自已很慢了，结果几次瞄对面，配菜眼看着见少，牛排却没怎么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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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其实不喜欢跟人一块儿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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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刚入组时，组里气氛好——也可以说不讲究——见谁盘里菜色好看，上来一筷了，倒不是占便宜或怎样，还要把自已碗里的拣一筷头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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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让人很倒胃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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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客户吃饭，不能独自食不言，让气氛冷，得绞尽脑汁想话题暖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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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淮总是老熟人了，哪怕整一顿饭不言不语，也没有那种沉默间尴尬无限蔓延的不自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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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之异常和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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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毕，按淮总散步消食的意思，先去最近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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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商场进人行道，隋然挂着钱姐公司的事儿，想着反正报告上把场地信息写好了，有心找话题：“淮总，问个问题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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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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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公司失信都有哪些方面的原因？”隋然做过功课，但找到的相关条款他看不明白，“就是……什么情况会导致公司失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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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规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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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上查到的公示信息显示“荆茹食品加工”的员工人数在300人以下，注册资金不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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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根据场地需求判断，钱姐的荆茹应该属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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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微企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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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企业经营过程面临的风险有很多种，管理、税务、资金……小微企业的话，风险集中在这三个方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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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语速略快，隋然拿手机记笔记，他有意放慢了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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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税务。网商兴起，大大鼓励了市场，你看有些离退休人员也会做个体经营——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个体老板因为财务意识淡薄，对纳税的概念不清晰，或者理不清该缴纳哪些税费，甚至还有一些听到新闻上讲税收优惠，就以为可以不交或者少交，最终因税务问题导致企业失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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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信息社会，基层税务工作只要一部手机就可以做到上传下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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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是管理和资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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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企业初期没有人员号召力，或者为了降低人员开支，偏向家族式经营，比如聘用亲朋好友，往往造成职能混乱——有些人会觉得都是亲戚朋友，挪用点钱没关系。但挪用资金极易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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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欠钱不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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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可以这么理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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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临着马路，绿化带隔绝不了太多嘈杂声响，为了听得清，一个声音大点，另一个自然而然靠近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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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一段落，隋然才意识到两人几乎肩并肩，但这时候再拉开距离未免刻意，他看着记录下的关键词，问：“失信就代表这家公司不可靠了吗？消除了也不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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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到失信的地步，意味着这家公司的经营风险上升到了非常高的程度，是经营内容而定，但一般来说，公司信誉受损对后续经营相当不利——因为不排除故意违规或是故意不履行义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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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努力从关键词提取出相应信息，认为仍然可以简单理解为：老赖欠钱不还，老赖人人喊打，老赖没有前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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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上午的客户吗？”淮安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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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隋然大概描述了上午的情况，也讲到了钱姐和胡思奕的对话，不好意思地摸摸耳朵，“我知道感觉不可靠，但我还是觉得钱姐和思思人都蛮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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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过他们为什么上失信名单了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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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然摇摇头：“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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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事情没必要自已私下琢磨，直接问，不用顾虑太多。”淮安说，“多问一句两句都能减少许多周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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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总一句话戳中了隋然的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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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跟他业务相关的，问也就问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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