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一夜无眠,叶凌漪的身体虽然比昨晚好了些,但面容依旧憔悴。
老妇人今天来得极早,天才蒙蒙亮便已动作轻细的推门进来了。
蹑手蹑脚往屋内走,本是不想打扰她休息的,没成想进来时叶凌漪已经张着眼睛看着她了。
“姑娘,怎么醒的这么早?”老妇人惊了惊,然后关切道“你的身体不好,多注意休息才是!快再睡会儿,我去给姑娘准备早饭,姑娘想吃什么?你身子有伤,我还是去准备些好克化又补的东西,蒸奶膏怎么样?这漠上不如西朝物资充足,姑娘千万别嫌弃……”
老妇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倒是比赫连澈更关心她了。
叶凌漪眼中有动容,微笑道“全听阿穆的!”
老妇人闻言愣住,她与眼前这个病弱的年轻女子接触不多,只是隐约看出了她与赫连将军的关系不一般,想象中以为她会恃宠而骄不好伺候,然而没想到竟这般平易近人。
老妇人心头一暖,面上的笑容更盛,连应几声后就去准备了。
用过早饭,银老医师来为她诊脉。
“银老先生,我的身体状况已经这么不好了吗?”看着银老医师愁眉不舒的样子,叶凌漪的心里“咯噔”一声。
“岂止是不好,姑娘……”银老医师表情严肃,收回诊脉的手,“记住老朽的话,生命宝贵,切莫逆天而为。”
“老先生这话的意思是……”
“肾脏损伤,乃是无法医治之症,何况姑娘你伤得如此之重……”
银老医师有话保留,叶凌漪看出来了,心头不详的预感更深“老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银老医师抬眼看她,长叹一口气“也罢,医者仁心,也许老朽将实情和盘托出,姑娘才能安心。姑娘,你的肾脏损伤已经到了极严重的地步,以目前医术只怕是无力回天了。为今之计,只有静养,切记不可再强行为之,情绪波动也不宜太大,否则可能随时会殒命。”
这些话几乎是对叶凌漪下了一道病危通知。
意思也就是说,她一定会死,也许明天,也许现在,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叶凌漪没有什么真实感,她的脑袋里像是煮沸了一锅粥,晕晕乎乎的,迟迟没有反应。
许久以后仍不能置信“银老先生,我不过腹部受伤,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我的肾脏为什么会严重到要死的地步?”
“姑娘,”银老医师再次抬眼,这次浑浊沧桑的眼睛里有同情不忍,终究还是道“姑娘的肾脏受损并不是腹部的伤造成的,而是日积月累形成而来,只怕与姑娘生长的环境息息相关。”
“环境……”叶凌漪失神呓语,突然惊醒。
苍嶷山……
是了,当初自己在异世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叶蓁蓁非同寻常的身体,在极寒气候里被折磨得体无完肤。
原来那个时候就已经种下了因,所以无论是她还是叶蓁蓁,终究会被现在的果给带走。
也许这就是报应,她们的手上都沾了太多的人血。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她清澈的眼睛渐渐涌上悲伤。
银老医师虽不忍但也无可奈何,摇摇头,又叮嘱了叶凌漪几句,收了脉枕就走了。
老妇人进来,看到走出门的银老医师脸色不佳,又见叶凌漪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心下猜到了几分,可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于是沉默不语的为她梳起头来。
“阿穆会梳西朝女子的头发吗?”许久以后,叶凌漪收敛情绪,突然道。
老妇人一愣,想了想“我曾卖牛羊给西朝的商队,倒是见过一些西朝女子,她们的发髻我虽没有梳过,但方法也能想到一二。姑娘想梳的话,我可以试试。”
“那就劳烦阿穆了。”叶凌漪微笑,丝毫不见刚才悲伤的痕迹。
“不过姑娘平日总是只束发,怎么突然想到要梳发髻了?”老妇人一边为她梳头,忍不住多问了句。
叶凌漪感到肋下发疼,眼里的光黯淡了一些,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试了几遍后,只有一个发式勉强拿得出手。
叶凌漪又请老妇人帮忙找了件女子的衣服,虽不是正经的西朝服装,至少也衬出了女子清丽脱俗的气质及娇妙的曲线。
只是小小的改变,却有焕然一新的感觉。微微一笑,仿佛周围一切都稍逊色一些。
老妇人看呆了,待叶凌漪准备出门时才恍然大悟,唯恐昨日之事再次上演,先一步堵在门口“姑娘要去哪儿?赫连将军交代了你不能乱走啊!”
“阿穆,没事的,我就是去找赫连澈。”叶凌漪笑道,越过老妇人出门了。
老妇人未再阻拦,只是有些忧愁,营帐距离此处很远,她的身体又不好,真的没关系吗?
步履缓慢地走了许久终于走到了营帐前,可还没等走近就被人拦了下来。
“奉将军之令,今日不见任何人,姑娘请回吧!”
她还没开口,对方已经给了否定答案,叶凌漪不禁呆住。
老妇人见状,忙上前,拿出讨好人的那一套,笑容谄媚道“这位小兄弟,麻烦你就去帮我们姑娘通传一声,赫连将军要是知道来人是这位姑娘,一定不会不见的!麻烦你,帮个忙吧……”
“将军说了,无论是谁统统不见!”兵士口气强硬。
“不可能,你就去通传一声吧?求求你!”
兵士不再说话,只是面无表情的立着。
老妇人没了办法,只好转头无奈地看着叶凌漪。
看来她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叶蓁蓁一定做了什么令赫连澈伤心的事情。
她并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赫连澈似乎也不想听她解释了。
叶凌漪有些失落,深深凝视帐门。
许久,轻声道“阿穆,算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