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巫远舟突然微笑凑近,逼得她不得不将身子后倾半分,才听那厮暧昧地说:“我要你做我的正妻!唯一的正妻,未来唯一的巫大将军夫人……”
少年气盛,后事尚不知如何,此时却是血气方刚、信誓旦旦。
虽是如此,可从来没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尽管叶凌漪对巫远舟没有超乎朋友的男女之情,但也不得不说,她内心是有些许感动的。
踌躇片刻,叶凌漪恢复了平静说:“巫少将军对我的心意我很是感动,可青鸢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奴婢,明日性命何去尚且未知,不敢高攀将军门第。”
乍一听这话,巫远舟以为叶凌漪只是碍于二者身份,于是道:“你放心,我巫家绝不是旁的捧高踩低肤浅之辈,我又是家中独子,我爹最是疼我,只要是我想要的他绝不会多言,且就算他不同意,我家还有个老太君,我太祖母最是宠我,只要我咬定的事情她必定是向着我的!”
“不是,我的意思是……”
被他曲解,叶凌漪顿感脑仁发疼,本想告之自己不喜欢他,但见那厮双眸放光的孩真模样,又有些不忍打击他,只得扶额思索,暗自惆怅。
是时原平稳往前行驶的马车倏忽急刹,车内男女一个身形不稳撞在了马车壁板上。
二人相视,皆是迷惑。
下了马车才见前头拦着几个须眉花白的老朽和一个眼神怯怯的小姑娘,几人坐在牛拖的板车上,板车一边车毂深深陷在一个填满泥泞的大坑里无法动弹,另一边则因不平衡力道已经折断,拖车的老牛不似马儿矫健,竟犯懒就地卧下,任凭老朽抽断了手里的竹竿也未能将它赶起。
“你们是何人?”
巫远舟率先走过去。
几个老朽面面相觑,从破损的板车爬下来,朝他作揖说:“我们是附近村里的,今日是来收采红棉!这位公子明鉴,我几人并非存心挡路,实在是因为老牛不争气,这才拖延在此。”
叶凌漪望一眼板车上眼神怯懦的小姑娘,笑了:“几位采红棉花还带着小姑娘啊?”
老朽面色变了变亦笑着解释说:“这是老朽愚孙,家中贫瘠,食难果腹,故只能将她带来一同充当劳力。”
老朽作势叹息,面有愧色。
叶凌漪眯眼瞧着,眼里的光微微闪烁,却是稍有疑忌。
目光稍移,叶凌漪展颜一笑问老朽身后:“小姑娘这般能干?今年几岁了?”
小姑娘看起来多不过十岁左右,叶凌漪是故意问的,目的就是为了引她说话。
小姑娘被问话,目中一热,眼泪就盈了上来。
叶凌漪眼皮动了动,正想说话,老朽立马上来挡在了她二人之间:“这位姑娘还是莫为难愚孙了,她嘴笨,可别说错话得罪二位了。”
“老先生思虑周全。冒昧了!”叶凌漪皮笑肉不笑,“只是你看,我们还急着赶路,你这牛……”
老朽几人对视,左右分成两拨,对着牛又是骂又是打,可任凭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老牛卧在地上就是一动不动。
连叶凌漪看着都着急。
正想上去跟着教训一番,巫远舟就拦住了她。
二人交换了个眼神,巫远舟示意她谨防有诈。
叶凌漪愣了愣。
这时,赫连澈也过来了。
“阿澈!”巫远舟转了个脸,笑着挥手打招呼。
瞧着那并肩站着的二人,藏在银色面具之后的眉皱了皱,嘴上只问:“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赫连护卫使来得正好!这几个是附近的村民,牛车坏了,牛也不听话,你帮帮他们吧!”
赫连澈瞧瞧叶凌漪,又抬眼瞧那几个老朽一眼,转回视线:“青鸢姑娘是在指使我?”
叶凌漪端出一贯的逢迎嘴脸,讪笑:“不敢不敢!您是大人物,您说东奴婢绝不敢往西,奴婢只是建议……毕竟牛车挡了圣驾,谁看着都着急嘛!”
她倒是挺会为自己开脱,诡言善辩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可爱。
赫连澈嘴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目光就这样定在苦恼的人儿身上。
“可是既不听骂也不怕打的牛,该怎么驱离呢?这附近就只有这一条路吗?”她开始用目光搜索起其他路径。
是时,另一女声飘来:“不就是一头牛吗?好办!”
乐芽走来,嫌弃地甩了甩粘在鞋上的泥巴,抬眸微笑看着赫连澈说:“牛都是有脾气的,见不得眼前有东西来回晃动,它会认为是挑衅,只要我们拿一块布在它面前晃动,这牛一定会起身,只不过为了阻止牛儿暴动,到时候还得麻烦在场功夫最为高强的赫连少爷出手了……”
被隔除在功夫高强之外的巫远舟满脸不服,正要说话,赫连澈便欣然微笑,点头允了:“就这么办吧!”
叶凌漪亦笑,笑得嘴角直犯抽抽:“乐芽姑娘如此博识广文,真不愧是赫连护卫使的红颜知己!”
她面上这样说,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不就是斗兽场斗牛用的招数吗?她也知道啊!
乐芽一听“红颜知己”这个词,立马羞得满脸通红。
只有赫连澈定定看着叶凌漪,那眼神似乎在说:“你究竟是瞎了哪双眼睛把她看成我的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