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叶凌漪咬牙听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话,握剑的手因太过用力而青筋暴起,倏忽目光凌厉,动作利落夺过唐略腰间的配剑,回身以剑鞘狠狠击中二人的膝盖部位。
那二人不明所以被迫跪下地,恼羞成怒,正要还手,两把出鞘的森寒长剑已然架上了脖子。
其动作之快令人额角瞬间沁出了冷汗,背后有人咬牙开口,声音犹如灌耳魔音:“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胡乱编排高门贵女?莫不是活腻了!”
大街上逐渐有人围观,唐略干咳一声招呼大家散去,又过来小声提醒叶凌漪:“注意些,毕竟是人多眼杂!”
叶凌漪目露凶光,她当然知道人多眼杂,要不是在大街上,她真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两个嚼舌根的长舌妇。
生相猥琐的两人哭腔:“女侠饶命啊,不是我们要这么说,整个东京城都传遍了,我们也是听说的!”
整个东京城都传遍了?
叶凌漪微愣,心下觉得奇怪,明明韩世黎的事情只有她清晰原委,连韩家的人也只是猜测,既然她没有往外胡说,韩家人更不可能,那么究竟是谁在传韩世黎的谣言?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叶凌漪见势只能松开这两人,狠声威胁:“我警告你们,东京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再敢胡说便割了你们的舌头!”
两人吓得连连点头。
叶凌漪呵了声“滚”以后,便抱头鼠窜离去了。
这时,喧哗的大街上突然有人吵架的声音。
围观看热闹的人群立即被吸引了过去。
街边小摊贩直叹了口气,说:“真是世风日下啊!”
摊前站了好些个踮脚看热闹的妇女,忍不住问:“那两个是谁啊?大包小箱的,是赶上同一天成亲吗?”
摊贩无奈地笑:“这位客官您可算说对了一半,瞧仔细那二位一个是年逾七十的老耆,正赶着去给心仪的姑娘送聘,欲娶人为第二十房姨妾,另一个老光棍,今年也有五十了,家里穷的叮当响,偏还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最主要的是他还有隐疾,听说发作起来便是痴傻模样,今日也是去送聘的。”
“啊?”妇女作惊讶模样,然后又觉得很平常,“那他们争个什么劲?反正大路朝天,就算是相同方向也不影响各自的送聘礼队,何必吵吵闹闹的?”
“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边两位吵起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谁叫他们求娶的都是太丞府上的千金小姐呢?”
“什么?”妇女再次被惊呆,“那韩家小姐今年不过十九,这两人年纪一个能当祖父一个能做父亲,竟是去求娶韩小姐?这不是公然羞辱太丞门第吗?”
“谁说不是呢?哎……”
叶凌漪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差听进去,皱眉,想起韩世黎那副如被抽空灵魂,毫无生机、面如死灰的样子,目光沉冷,紧了紧握剑的手,就要朝吵架的人走去。
“你想做什么?”唐略挡住她。
叶凌漪抬眸,诚实说:“教训他们!”
“你忘了自己的身份?公然闹事对你来说绝不是好事,再说东京城的人这么多,今天是他们,明天又是其他人,你能杀光所有人吗?”
这话虽不中听,但确是实话。
见叶凌漪迟疑,唐略趁机拉着她离开了大街。
一路行至宫门前,叶凌漪才甩开唐略。
“唐侍卫,你对我的态度为什么忽然变了?”
唐略回头,叶凌漪正用一种狐疑的眼光打量他。
心“扑通”一声往下沉了沉,唐略故作不解,笑容僵硬:“你说什么呢?”
他是存心装傻的,既然如此……
叶凌漪点点头:“那我就直说吧,唐侍卫还记得在忏悔司的时候与我说过什么吗?”
唐略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
“就是那封信,你知道我原名叫叶蓁蓁的时候表现十分惊讶,就好像曾经认识我一般!且从那开始,你对我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奇怪。我能问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她步步紧逼直视着他。
唐略一个大男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在担心她知道当年拒婚的那个人就是他以后会再也不理他了,害怕自己心灵上的最后一丝慰藉也会彻底消失。
犹豫了很久,唐略眼神闪躲,回答说:“不,不认识,只是我有个故人也叫叶蓁蓁,所以遇到重名的觉得很稀奇罢了。”
他竟这样解释。
叶凌漪眯起眼睛仔细盯着他,企图从男人清隽的面容上瞧出一丝端倪。
唐略被盯得不自在,神情略显慌张说了声:“快走吧!”
就率先迈开步子走了。
待回到丹霞宫以后,叶凌漪越想越不对劲,原本她还不确定,但从唐略的古怪反应来看,叶蓁蓁和唐略之间一定存在某种关系,且被唐略所忌讳。
到底是什么呢?
叶凌漪想不明白。
是时,年轻的华衣男子手执画卷走进来,瞧见她苦恼的样子,唇边漾起笑:“在想什么呢?”
叶凌漪被吓了一跳,瞧来人是李元麟,起身匆匆行了个礼。
“今日去太丞府可见到了韩姑娘?”
李元麟姿态闲适地坐下,随手将画卷丢在了案上,露出一小角美人画像。
提及韩世黎的时候叶凌漪神情沉重,点点头:“韩姑娘的情况不容乐观,也不知是哪个混账羔子在街头随意布下污言秽语故意诋毁,逼得韩姑娘自尽,所幸抢救及时,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