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宋轶这种巴心巴肺地操心苏筱晚的身体和精神不同,苏筱晚人在a市文华公司的亲二伯苏长庸最近已经几乎淡忘掉了他这个远在异地的亲侄女,想当然得以为他之前的过往都随着岁月流逝了,清零了。
原因是他多年来想找个老伴儿的事情眼看就要有了眉目。
苏长庸和苏长风是两个世界里兄弟,不同的母亲决定了他们不同的基因,苏长庸完全继承了他裹过小脚的母亲的聪慧,可也在思想上保持了小脚女人的境界和高度,打不开格局,冲不破束缚,与他同父异母的弟弟苏长风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
他想要的都是世俗的庸常和快乐。
比如隔壁俏丽的王老太太。
说起来,这位王姐是三年前才寡居的,可她家老头儿还存着一口气儿的时候就已经被苏长庸相中了,原来两人不过街坊间那点点头的交情,如今在苏长庸的百般“努力”下,王老太已经不单是在门口与苏长庸打个招呼那么简单了。这位打扮很是入时俏丽的王姐现在时不时会来苏宅里稍稍落座那么一会儿,和苏长庸聊上几句,听一段戏,再细细地看看四周,夸夸这宅子的诸多好处,然后才起身去菜场买菜。每次走的时候,脸上那荡着的笑意里总是透着满意和欢喜。
苏长庸打心里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七成以上的胜算,只等哪天有机会,跟这王老太提一提,也许事情就十成了,等到那时,王姐从隔壁搬过来的日子就指日可待了。
不过,苏长庸这一生的黄粱美梦特别多,早年间算是时代和家庭的悲剧,可到了现在就都是前世的因果报应了。
当然,夜深人静的时候,苏长庸不是想不起来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特别是前两天半夜里,他后院的小祠堂莫名其妙地倒了一排的牌位,吓得原本在后院住着守夜的伙计说什么也要搬到二楼去住,他心里确实也咯噔了一下。
因为那晚无风,墙缝里的老鼠一直没抓到过,可也就那么一两只,顶多撞翻一两个牌位,掀不起大风浪,可那一排牌位那晚倒得跟喊了号子似的,躺得整整齐齐。
心里面住了王姐的苏长庸已经不常去祠堂发疯了,他越来越少在那里砸牌位,他觉得他算是想通了。
快四十年了,不过去难道带进棺材里吗?
他琢磨得倒也对,这些往事当然不该带进地底下,因为活着的人里面对这些感兴趣的大有人在,只不过他们还在踌躇和准备。
苏家的宅院大门眼看就要被敲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