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风半昏迷的状态持续了一段时间,但到了换药的时候他还是强制自己清醒了些,我怕他坐不住要摔倒让他扶着我的肩,可他摆手拒绝,只两只手撑在腿上,咬紧牙关硬忍着,我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几次把涌上来的眼泪咽了回去。”
“重新处理了伤口只解决了表面的问题,我自然要打听这里能不能找到那种针药,姜伟在旁边提醒我那东西是:破伤风针,“赤脚医生”马上摇头表示没有,说这种药要去县里的大医院才有。”
“魏风艰难地穿着上衣,摇头说没事儿,让我们今晚先在这里找地方休息,明天再去县里医院,可我怎么可能听得进去?!”
“夜路难开,老张几次要求换他来,我一直没同意,一来是因为他开车慢,我实在着急,二来是我要求连夜赶路的,不便让他熬夜开车。”
“当然,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夜路,车上也没人能睡着,我遇到路况好点的地方会回头看看魏风,姜伟在一旁照顾着他,可他已经烧得厉害,大半时间都是闭眼休息,罕言寡语,默默承受着痛苦。”
“按理说,这个镇到他们这儿的县城路程不算远,但路不好实在影响了车速,等我们在颠簸中熬到地方已经是凌晨时分了。”
“然而,这里的县城也是颇为荒凉的,据说紧邻此地的是一个石油勘探基地,在半土半沙的荒野中有许多找油的大型机械,而这个县的建制便大概与这个脱不开关系,路上的建筑物面貌和之前见过的大不相同,有种姜伟说的浓重的“单位”气息。”
“县里的医院很容易找到,在一条大路边,有两层楼高,半新,有院子有围墙,楼外挂着红彤彤的红十字,看起来是让人能放心就诊的地方。一楼没多大,但有值班的护士,接诊很专业,一量完魏风的体温就先给了一针退烧针,我的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终于能落下来一些。”
“但因为还是晚上,医生不在,那种破伤风针需要处方,护士就先找了间空病房,让我们先安顿魏风休息。”
“老张和姜伟一看暂时没事了就去镇上找住处,我留下来守着魏风。”
“退烧针起效很快,不过半个小时,魏风就清醒过来,他先是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然后看到我坐在他身边,竟哑着嗓子责怪起我来了,说我太任性,不该一个人赶夜路,太危险了。我没说什么,只点点头,他看着我似有不舍,便抬手想替我捋一捋我那乱糟糟的头发,可只抬起一半就皱眉放下了,我知道是后背的伤口牵扯得钻心的疼。然后他叹了口气,告诉我,如果背后的伤严重了,也无法及时去大医院救治,千万别像今晚这样不顾一切,该放弃就放弃,毕竟人命到了危在旦夕的时候抢救也不过是一种徒劳,命运不是可以随便改变的,与其声嘶力竭地抵抗,不如平静接受它,有生就有死。”
“我不知道他那时为什么一醒来就想到了生死的问题,可他的话着实让我悲从中来,我流着泪告诉他:不会的!明早医生来上班就有药了,再安心等几个小时。可他叹了口气,摇摇头告诉我:也许愿望会扑空,对这里的一切都不能报太大的希望。我的心瞬间又提了起来,恐惧和伤心一起袭来,觉得天昏地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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