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五年,元宵节刚过,京师,东华门,王府街,日暮时分。
“杜主事,你慢走!”
魏文满脸笑容,揭开轿帘,两个伙计搀扶着喝的醉醺醺的文士上了轿子。魏文放下轿帘,摆摆手,马车离开。
马车离开,魏文的笑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对旁边的年轻汉子摆摆手。
“马上去棋盘街!”
大明门是皇城南门,前面就是棋盘街,这里百货云集,由于府部衙门对列街之左右,天下士民工贾各以牒至,云集于斯,肩摩毂击,竟日喧嚣,一派热闹景象。这里位置居中,又接近皇城、宫城和军、政要地,来往人多,商业自然繁荣。
魏文二人下了马车,在一家卖肥皂的店铺前停下。二人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异象,这才走了进去。
柜台后的掌柜看到魏文二人进来,示意了一下伙计,把魏文二人迎入了后堂。
“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一坐下,掌柜的就急促地问了起来。
“这几天,我和兵部的马主事,还有刑部的徐侍郎喝过酒,套了他们的话,消息不太好啊。”
魏文脸色难看,显然事情不太乐观。
他口中的马主事,就是新任的兵部职房司主事马绍愉。
至于原来的兵部职房司主事张若麒,已经被任命为兵部职房司员外郎。
“你快说,到底是什么情况?”
掌柜的有些着急,脸色难看。
“有人在朝中中伤大人,说大人在松山杀了几百无辜的民夫,抢了商队的粮食。大人怕事情败露,斩草除根。听起来,皇帝对大人,似乎很是不满!”
“这些事查无实据,没有什么。还有其它事情吗?”
掌柜的摇摇头,这些事情,无伤大雅,不过是捕风捉影而已。
不过,这些奸商居然能反咬一把,让言官攻击王泰,能量之大,让人心惊。
“八月以来,河南归德府和南阳府许多豪强乡宦被洗劫,损失银两达&bsp&bsp&bsp&bsp万两,连唐王府也不能幸免。唐王和许多官绅联名上书,说此事是河南卫军所为,大人是幕后主使。皇帝龙颜大怒,责令有司彻查。估计用不了多久,刑部就会派人到河南。”
魏文的话,让掌柜的大吃一惊。他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那时大人率部北上,正在对抗建奴,怪不得朝廷隐忍不发。这是秋后算账,这件事得让大人赶紧知道!”
掌柜的看着魏文,睁大了眼睛。
“不会还有其它的事情吧?”
“朝廷让兵部左侍郎范志完总督保定、天津诸镇军务,此人对大人一直耿耿于怀,得告诉大人。”
掌柜的点了点头,他踌躇片刻,抬起头来,继续问道
“魏文,不会还有别的事情吧?”
“周廷儒被任命为内阁首辅,兵部和内阁刚刚议过,任命刘泽清为山东总兵,张元平为山东副总兵。”
魏文的脸上,有些颓丧。
“不是说提张元平为山东总兵吗,怎么刘泽清又死灰复燃了?”
他们得到的消息,王泰已经上奏了崇祯,刘泽清已经凉了,怎么没过几天又热气腾腾。
“周廷儒上奏,说是他和刘泽清偶遇,二人才一路北上。对于张元平担任山东总兵,阁臣都是反对,他们弹劾张元平是大人党羽,若是总兵、副总兵都是大人旧部,形同割据。”
魏文的话,让掌柜的面色难看,过了片刻,才摇了摇头。
皇帝最恨结党营私,这样一来,刘泽清对张元平和董士元,反而得利。
“刘泽清几日前到了京师,通过周廷儒见了皇帝,据说他是痛哭流涕,自表清白,一番磕头碰脑,皇帝居然又改了主意。”
魏文说完,叹息一声。
“难道说,又让刘泽清这小人得逞了!刘泽清一旦上任,恐怕董士元和张元平,都没有那么容易做事。”
“还有一件事,可能更糟糕。”
魏文幽幽吐出一句话来。
“皇帝已经决定,让高名衡担任河南巡抚。”
掌柜大吃一惊,一下子站了起来。
“不能耽搁了,这些事情得马上让大人知道。明日城门一开,我立即派人动身去河南,交由大人处置!”
“苏兄,掌柜,事态紧急,不如直接告诉济南分部,让他们在刘泽清动身来京师之前动手?”
魏文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
“这样也好,把消息传给他们,同时也传给大人,有备无患!”
苏兄点点头,这些紧急军情,一定要慎重对待。
魏文写完,苏兄看了看,点了点头。
“高大,人手不够,你留下,明天一早,快马加鞭,跑一趟济南!”
魏文出了店铺,看了看雪花飘飘的夜空,轻轻摇了摇头。
这天下,怕是又要风云激荡了。
北京城的情报传入河南的时候,王泰正在观看河南水师的操练,看到传来的情报,不由得摇头叹息了一声。
果然和预料之中的一样,崇祯优柔寡断,猜忌心太强,终于还是架不住周廷儒和刘泽清的绵绵攻势。
“这个刘泽清,真是能咸鱼翻身啊!”
杨震看了情报,很是失望。
“看来周廷儒和刘泽清,已经知道了是我劝说的皇帝。这样一来,想要快速筹建水师,只怕要等些时候。”
王泰摇了摇头,李定国上前请令。
“大人,刘泽清担任山东总兵,大人的水师始终要受到掣肘。这件事情,就交给小人去办吧!”
王泰不可思议地转过头来,看着李定国,眼露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