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漪晓得他定然没什么正经话,还是一本正经的问道“可惜什么?”
云海笑眯眯去挨她的肩头“姐姐若是不嫁给他,等我长大了,我就能娶你了。”
繁漪轻笑,弹了弹他的额“你想太多了。”
绕了绕宽大轻薄的衣袖,绕指柔的粉红色,温柔的像是女子不染胭脂的唇,云海调皮的笑“我也发现了。世界那么美好,美人那么多,现在又有花不完的银子,我还是多看看的好。”
繁漪“……”
晴云和晴风“……”
就算云海穿着男子服侍,也是雌雄难辨的美貌,要按照容色来找妻子,未免有些难度。
云海抱着繁漪的手臂,顶着一张清秀小女孩的面孔撒娇道“姐姐本事大,也给弟弟谋划谋划,给我弄个一官半职的,也好叫我将来娶个官家小姐做婆姨。像姐姐一样聪明的我也不指望了,能像姐姐一样温柔漂亮就行。”
繁漪失笑“看在你马匹拍的不错的份上,我尽力。”
晴风瞧不下去了,虽说是半大的孩子,到底也是男子,再是亲近如亲姐弟也不带这么搂搂抱抱的。
一把拎了云海起来“赶紧出去守着。再待下去,叫爷晓得了,还不得拔了你的皮。”
云海尚且十三岁,摸人钱袋悄无声息,功夫底子也不差,但好男不跟女斗,最终被无情地从姐姐身边拖走。
不甘心的捏着女音嚷嚷“我在姐姐屋子里怎么了,你们这些人,心思真是龌龊!从前姜琰华不在的时候我生病都是姐姐照顾的,他抢了我姐姐,我还得顾着他,现在连抱一下都不给,没天理啊!”
晴风嫌弃的把人丢出去,还不忘拍了拍手。
云海“……”人家可是正在长成路上的美男子呢!
粗鲁,实在粗鲁!
薄云散去,月光慢慢倾泻,斜斜从窗台照进,将繁漪原就纤长而慵懒的影子拉的更是幽长而朦胧,漫在积年洗刷下显得灰棕的地板上。
秉承隔房嫂嫂的客气而温柔的准则,繁漪回了房也不曾过问半句,只将沁雯的生活照料好,再贴心的熬上一碗安神汤给她喝下。
窗口下长案上的错金香铜质博山炉慢慢吐着乳白的青烟,在今夜不敢熄灭的烛火里,落了薄薄如云的影子慢慢悠游在青柳色的幔帐上。
安息香里加了一星茉莉铺干研细的粉末,香气细细的舒心。
只是没有他的气息在身边,再好的香料,繁漪也是夜里难免。
怕再有算计,又想着一墙之隔的郎君,沁雯亦是难免。
两个人闭着眼,各想各的心事,安静的好似两个仇人勉强达成共识而凑合了一个晚上。
或许是时辰越近深夜,或许是安息香起了几分效用,也或许是想他想的太累了,繁漪感觉身体轻飘飘的,耳边山里的虫鸣漫漫拉的悠长,缥缈的近了,又恍惚的远了,渐渐沉入了云端。
半梦半醒时,她透过微开的幔帐,看到素白而如蝉翼轻薄的窗纱上已然有了虚弱的亮白,窗边的木椸上铺着她的浅青色衣裙,本该是和合如意的翠色与银线盘起的花纹,在暗沉沉的光线下却发着乌定定的冷光,多瞧了几许,有些昏沉沉的发晕。
她转过身去,继续无法清醒起来的睡意,朦胧中一张没有笑意的冷漠的脸不其然撞进眼底。
她闭了闭眼,恍恍惚惚里,似乎、见到一身青珀色衣衫的男人正靠着她闭目静睡。
怔了一下,她睡前明明实在里侧的位置,何时换到了外侧来?他又是何时来的?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沁雯呢?
睡得累,脑子里一团浆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有些乱,有些喜,又有些晃神。
闭了闭眼,回头看了眼窗口,才发觉哪里不对劲了。
没有香炉。
帐也不是她带来的青色的帐,混混沌沌间思考了一下,计划里该是没有这一出的,然后缓缓平静下来,原来她一直在梦里。
然后就开始欣赏起丈夫的容貌来,微凉的指腹临空描着他眉目,却毫无预兆地被紧紧握在温热而真实有力的大掌中。
他缓缓睁开眼,带着温柔而缱绻的笑色,另一手伸出,拖住她的腰,用力一带,紧紧搂进怀里“好看么?”
繁漪呆呆的靠在他的怀里,竟不是梦么?
抬手捏了他的脸颊一把,软的!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他的声音,像照在清澈水面上的月华,在清晨烟波浩渺的空气里,带着合欢花清淡微甜的香味,轻而缓的起伏“想你了,就来了。”
繁漪回头又瞧了眼窗口。
还在发懵的想着自己什么时候到的这间房?
“这几日有没有想我。”琰华垂首,以最直接的亲吻先告诉妻子自己的思念,末了,一如从前习惯,在她脖子咬下齿痕“陛下要立太子,礼部忙不过来,我们这几日都在外庭帮忙。好在陛下继位的时候都做过了,紧赶慢赶,总算不必占用了休沐的时间。”
繁漪点头,难怪这几日连个信儿都没有了。
然后故意一哼“真的假的?别是外头的小妖精太妖娆,夫君已然乐不思蜀,恨不得休沐的时候来得晚些,别看到家里的黄脸婆才好呢!”
琰华惊讶的看着她。
这还是成婚之后第一次表现的这么肆意呢!
繁漪又去捏他的耳朵“路迢迢,跑一趟委实辛苦,心里怕不是埋怨极了吧!偏偏要做个贤良夫婿,得做出些文章来,将来想纳美时,必然前赴后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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