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年一月,顶着风雪,又经过两个多月的长途跋涉,北上的队伍终于抵达最靠近边境的辽城。
四个人身负皇命,又有家世傍身,再加上他们还提供大批军用物资,本对朝廷怨声载道的三城兵马立刻将交接事宜处理完毕。
辽城身后有岩城和尉城,言睿和楚天自觉分开前往两城,言睿进驻岩城,楚天暂时去往尉城,文修和林仲秋正在辽城。
交接完毕的下一刻,两人有志一同的在辽城走走看看,想要对这个地方了解一番。
林仲秋和文修并肩而行,看到一些住户和商铺混杂时还有些奇怪,毕竟上京的商贾有专门做生意的地方,这里却是不同。
有些人家大开其门,他们可以看到里面睡觉的床和桌椅,而门外却是这些人家摆放摊子的地方。
林仲秋直往那里瞅。
看着看着他发现有些不对劲,碰了碰旁边的人,指着这一片门户大开的人家:“文修你看,这些人家屋子里供奉的是什么啊,看着好面生,难道还有我没见过的佛像、道士?你知道吗?”
他心想文修自小在寺庙应该知道的比他多,可是没想到文修仔细去看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林仲秋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好在一旁做生意的摊主听到他们的话,有心为他们解惑,只见他一张常年被风吹雨打得布满皱纹的脸露出一道质朴的笑容:“二位公子是外地来的吧。”
“是啊,老伯。”林仲秋赶紧说。
老伯指了指自家敞开的大门,对两人说:“这里面供着的是秦将军。”
“秦将军当年收复辽城,救我们百姓于蛮族,我们这些人家心里感念她的恩情,就希望做个长生位让神仙给她多些福报,下辈子投个好胎。”
文修和林仲秋经他一提醒也想起了这个负有盛名的女将军。
昔年蛮族与大业斗得最狠的时候,就是蛮族铁蹄踏破辽城的时候,辽城被攻破后,他们一度有南下的准备,但是当年时局也是混乱不堪,一个能打又有勇有谋的武将都没有,百姓麻木,贵族与皇族还在上京博弈,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
秦将军就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以女子之身广招女兵,又在北上的路途中加紧训练,这才有了大业后十数年的和平。
否则这天下是姓李还是唤蛮都不一定了。
说起秦将军,老伯越说越起劲:“当年夜袭辽城时,整个城墙上的守兵都被将军唰唰唰的一剑干趴下了…”
老伯手舞足蹈的比划,“还有还有,淌淮阳河的时候,听回来的女兵说她们整整在河里憋了半个时辰呢!你们说是不是很厉害!奇袭敌方军营的时候就更绝了,一把火就把人家的粮草库给烧没了,还有那个放马匹的棚子,将军也没落下,把那些蹄子全砍了…”
林仲秋听的起劲,顺嘴问道:“然后呢?”
“没然后了,”老伯垂下脑袋,声音带着哽咽,“秦将军之后就被敌人发现了踪迹,人…”
虽然老伯没有再说,但是林仲秋和文修都知道她下面是什么下场了,都有些可惜这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就这么魂断异地了。
老伯陷入回忆后,也没有了心思和文修他们搭话,两人就继续走着。
中间文修提出出城去看横亘在北蛮和辽城之间的淮阳河。
林仲秋自然答应,他们骑着马,一路出城门,在离城五十里的地方终于看到了那条浑浊泛黄的河流。
马靠近河岸时,能听到水拍击岸边的声音,一浪一浪的翻滚着,连着呼嚎的风声,有些冷,文修用手紧了紧身后的披风。
在嘈杂的水声下,他抬头望天,声音带着些许飘忽:“快下雨了。”
林仲秋看过去,有些好笑:“时值冬日,雨量最少,文修说笑了。”
文修黑溜溜的眼睛与他对视,“派人到上游蓄水吧,这淮阳河的水量出乎我的意料,我想将这里作为蛮族的埋骨之地。”
林仲秋愕然:“蓄水?你是认真的?”
文修调转马头,路过他时说:“我从不开玩笑。”
说完,一甩马鞭,扬长而去,林仲秋也赶紧跟上去。
一回到临时休整出来的将军府,文修走到哪林仲秋就跟到哪,眼里都是明晃晃的疑惑,好像方才他们的对话有多难懂似的。
对林
仲秋来说确实难懂,他扒拉着文修的一只袖子,死活不让他回自己院子。
文修无奈,引着人到后院的石凳子坐下。
“早前确定来北地后,我就派人先行去查探了一番,蛮族群居不好接近,但是我的人磨了半个月,好歹是混进去当了个最低等的刷马奴…”
林仲秋眼睛放光,直呼文修深谋远虑。
文.深谋远虑.修:其实一切都是系统的功劳,其实根本没有这号人,嘻~
一根手指轻触鼻尖,文修继续说:“他传回来的消息里就有蛮族在筹划南下的计策。”
“…但是因为各自部落分而治之,谁也不肯居下,才暂缓了计划,”文修,“当然其中也有秦将军的余威在。”
想来夜袭之前,双方的交战很激烈吧。
林仲秋若有所思:“你要蓄水是打算他们来袭时用水攻?”
“是,我的人说这些拉锯的日子里蛮族出现了一位领袖,等这位处理好部族人心不齐的事情后,就会直攻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