枪尖一亮,索智朗眼目发光,面露杀戮之喜。
蓦地不远处,一根箭羽夺命而来,直指索智朗面门之处。
索智朗垂耳挣动,双脚蹭地朝后暴退数步,并没有在刹那之间将长枪插入高秋爽后胸汇心处。
东宫内的刘子业静坐于案前,案上依旧摆放那幅江淮布防图,在他脑海中的棋盘,兵卒已出,且走马以护卫。
稍之一副虚浮硕大无边的棋局自天外飘压而来,红主方马进敌营,黑方出马相对,而棋局上最为诡异的一点是红五兵已然临河,黑方守卒竟是不敢冒犯,棋子也比红方少了些许。
红主抛出前马,后有兵车相护,无疑阳谋。沿边黑马退无可退,进则吃掉红马,为红车碾之,静则束手就擒为人所吞...
黑方后面的操手慢慢浮现,露出了那张俏俊的面容,两撇小须微微作颤,正是刘诞。而红方并不见幕后操手,只见更高天穹处黑幕飒动,云雷作闪,五根巨大的指头宛若逆天峰峦自天间插下,电闪雷鸣风云滚动之际,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顺延而上,浮现出的正是那位冠冕堂皇的帝王,十二玉旒风雷动,尤为肃穆。
刘子业知道自己的六叔将会选择进马吞敌那条道路,而结果便是为主湮灭。他暂且只能寄期于自己布设下的那几许微小变机了,他并不会希望那匹被派出皇城的马成为一个皇帝不得不出兵平乱的噱头。百里之外,奇兵将至。
索智朗逆光窥去,只见百步开外奔来一骑,马上灰袍缠带作绸飘,鞍间背侧放有一把横枪,枪尖乌红,趁着朝阳像是暗红在燃烧,倒有几分侠客气。他戏谑笑过,当兵的,又哪里愿意看得起江湖游郎呢。
落弓搭放入背的萧礼亦是嘴上勾勒起一道优美的弧度,纵使沦落江湖,又哪里能让丘八轻视呢?他操起高秋爽那把借他的钢刀,转手即如镖柄挥出,纵息之间,直插落于高秋爽面前寸尺处。
高秋爽黯淡的瞳孔并未因刀锋袭来而恐惧,恰其相反的是瞳孔深处一点亮光燃起,烧成业火。这正是他那把已然伴随多年,日夜相眠的老钢刀。
他不顾肩头疼痛,托手强行撑起
身子,单膝跪落于刀前,一手挽握起刀柄,缓慢而又艰难的站起身来。分明四下无人却又像是从尸山血海中爬立而起。
萧礼策马奔过,亮出了那把沾染鲜血的长枪,且驰向索智朗。
枪锋钻发而来,索智朗双手握枪暂退锋芒,居于马下的他自然是会由然地惧怕乘马而来的灰袍男子。
铁骑袭过,萧礼这一枪虽然没有命中,却是裂地而开,划割出了一条壑横,别出心裁的是割开边界,一方是索智朗,另一方则是高秋爽和垣阆。
“萧大人!”高秋爽嘴角干涸,肩傍仍在淌血。
垣阆从砂土中爬起,面露期冀的看着灰袍男子。
“勇士,务必救我!”
“高秋爽,你愣着干什么,拉着他逃跑呀!”
“鼠辈休要逃跑!”索智朗哪里肯罢休,反身纵向马驹。
高秋爽瞥了发丝狂飞的方正男人,嘴角不禁撅起,意味难尽,一息脑海翻云过后选择拉起垣阆的袖腕奔向自己那匹还未离远的悍马。
萧礼继而驱马突枪直逼索智朗,不肯令其纵马追去。他跳马而起,枪尖刺去,打断了索智朗欲要上马的动作,索智朗因一时失稳而坠落于地翻滚了几番,连忙拄枪爬起。
一旁的高秋爽已然与垣阆共乘一骑,朝南逃去,马上垣阆的哀苦面容总算笑出劫后余生,也对高秋爽说起了诸多由衷感激的话,高秋爽欲要呵呵笑过,可最后却也是归于了一声职责所在。
行至最后,那垣阆居然累睡了过去。
高秋爽肩头上的血仍然未至,背后男人趴了上来便愈发痛苦了。他一路上咬紧牙关,继续操持着自己的缰绳驰向京口方向。
铁枪穿过风哓,上下指指点点,索智朗挺枪接连倒退,血水洒落在了黄土中。
索智朗呀的一声嘶吼,操手压枪朝地犁去,继而挖起砂土,直挑灰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