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请罪?”
刘诞固然不语。
徐懿容噗呲一下掩袖笑出声来,笑靥可夺花。刘诞顾首看向女人芳容,颇为不解。
“王妃竟然在笑?”他面露不悦。
“妾身得罪殿下了,只是殿下的心中已然有了主意,还来过问一番妾身不就是先想要做个抛砖引玉之态吗?”她娇颜妩媚。
“王妃冰雪聪明,孤不及也。”刘诞尴尬一笑,重归玉榻,继而再是拉起了女人的柔荑。
“那这般冰雪聪明的爱妃,倒且细细明说孤王心中的主意。”他的声音作怪嬉味。
刘诞倾身倒下,挽过女人细柳腰身共入榻帘。几息宽衣解带声,塌下徒留一双足履与一副绣鞋。
两人相拥而眠,静夜恬然,并无旖旎作画。
“明日
一启,我亲赴建康请罪,此行犹如九死一生,却也可博一行。”
徐懿容是背向刘诞的,她作嗯一声,却是贝齿轻咬下唇,两行清泪搭趿落枕。男人望不得女人表情,只见满背青丝如瀑。他握着女人的手传来了柔荑作颤的知觉,刘诞便挽手攥得愈发紧切。就这样二人一夜再无话,只在体肤相抵得以安睡。
北魏冀州信都征南将军府邸。
陇西王源贺正坐高堂,信手放下了初经温存的谍报。他有着一张立体而又深邃的面容,鼻梁高耸,棕色的卷发累累梳成辫发自然垂于脑后,油亮发光颇显胡雅,褐色的眼珠自案面抬起,中有寒芒不失锐利。
老汉的脸颊除却几道伤痕,还新添有着一道方历结痂的暗色箭痕,这正是数月前与刘宋青州交战之时所落有的。
源贺原名秃发破羌,是南凉末代国主秃发傉檀的儿子,国亡以后投奔北魏,得到明元帝拓跋嗣的赏识,拓跋嗣认为拓跋和秃发本是鲜卑族的同源,故而恩赐其姓氏为源,源贺在北魏待遇如同宗室,享有宗室的特殊封号直勤。
源贺目光上移到了居于堂下的高瘦男人,男人的样貌与他如出一辙,较为不同的是鬓下为髯须占据成林,尤显粗犷,那正是他的次子,源思礼。
源思礼虽然时年十六,面貌却以颇为成熟,那刮子络腮胡须生猛地得叫他人大呼一声壮士!可就是长相这般粗犷的源思礼却是个腹有经书的儒雅真书生,如今在信都颇有几分雅名,以谦恭宽雅,待友大度见世闻。
一袭素服的源思礼双手拱起,白袂垂竖如帘铺下。
“父亲大人安好,且不知今遭叫唤孩儿来此有何吩咐?”
“岛夷暗报,说是广陵恐有大变,伪宋竟陵王刘诞不日定将反叛。”
“敢问父亲大人消息从何而来,能否可信乎?孩儿实诚不知,千里之外的广陵城能是我们所能涉及的地域。”
源贺哈哈大笑。
“孩儿多心了,此报八九离不了十。你还年轻,不清楚并不见怪。不过如此年少的你能有这番见识,胜过汝父吾当初是也。”
“父亲大人谬赞孩儿了。”
“为
父且问你,广陵城可有何特殊之处?”
“广陵城乃为东南扼要,距离那建康也不过二百余里,若是大魏铁骑踏蹄广陵,江北六州无疑成了吾等囊中之物。”源思礼身高几近八尺,此时更是昂首挺胸,颇为期冀,有如大好河山只在朝日。
源贺看着自己孩儿那意气正当得的朝气模样,挽指捋须发,锐目缓过一层欣慰。
“所言不错...”
源思礼眉梢喜上案,下一息却又是叫自己父亲的话语给摁了下台。
“不过还是差了些许。”源贺抚案下堂,脖颈微昂看向这个都比老子还来得挺拔的儿子,意味深长,意在循循善诱。
“还请父亲大人明示。”源思礼再是躬身行礼。
“广陵自古便是江北重镇,与建康仅有长江为隔,乃是沟通南北的桥梁。早在百年前伪晋南迁江南之时,晋人便在广陵城大量安置北方流民,设置了诸多侨州侨郡侨县,而当时幽兖青徐四大州府治都皆设立于广陵。
渐以时日发展,广陵城早就成了南逃乱民的主要目的地。历经百年其中侨民底蕴早已根深蒂固了。
如此你可,能知道为父所言为何?”
“侨民?孩儿终究还是才疏学浅,未能明悟父亲大人所言。”
源贺淡笑而过,缓拍了源思礼肩膀几下,犹如师傅敲点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