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p>
在王怜花的成长过程中, 凉薄多疑和阴险狡诈是生存和成功的必需品,伪装和示弱更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寻常简单。所以,当他开始正视白飞飞之后, 很快就察觉到了一些似有若无的违和之处。</p>
然而,当他想进一步探究的时候,又被白飞飞此人从骨子里透露出的柔弱可怜分散了注意力。他忍不住问自己,这样弱不禁风的女子真的值得花费心思防备吗?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p>
把玩着手中的空酒杯, 王怜花若有所思地旁听着裴湘和白飞飞二人交谈。渐渐地, 他的目光便从白飞飞的身上转回到了裴湘这里。</p>
王怜花自忖暂时看不透那个陌生的白飞飞,但他相信, 自己对裴湘的性情脾气还是有些了解的,也相信自家湘湘看人识人的眼光。所以,他完全可以通过裴湘对白飞飞的态度来判断一些事情。</p>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 王怜花心中的迷雾就迅速散开了, 无声无息的瞬间,他心中就给白飞飞打上了“需警惕”的标签。</p>
晚宴快结束的时候, 王怜花找了个借口临时出去了一会儿,没有引起什么人的注意,就连一直在“偷偷”戒备的朱七七都没有多想。</p>
又过了一会儿,酒足饭饱的冷二爷率先起身告辞。</p>
朱七七见状,连忙凑到冷二的身边, 她不顾欧阳喜等人的惊讶目光,粘着冷二离开了摆设筵席的房间, 俨然一副有要事要商谈的样子。</p>
冷二早就认出了朱七七的身份, 也发现这姑娘大约是遇到什么难事了,所以便默认了朱七七的跟随。因为在冷二看来,仁义庄和朱家有不小的交情, 他自然不能对孤身一人的朱家千金弃之不顾。</p>
且不提“顺利”离开欧阳府的朱七七是如何得意于自己的机灵聪慧,只说酒桌上的诸人。</p>
有了冷二打头,其他宾客也纷纷向欧阳喜告辞。</p>
姬冰雁带着白飞飞离开了,临行前,白飞飞对裴湘流露出了浅浅的不舍。</p>
裴湘和王怜花也坐上了返程的马车。</p>
放下车帘,裴湘不客气地推开装醉头晕非得靠过来的王怜花,好奇问道:</p>
“你之前离席片刻,就是吩咐属下去打听那个贾剥皮的情况去了?”</p>
王怜花知道自己刚刚和属下的对话瞒不过裴湘的耳朵,但却固执地认为自己装醉的本领肯定技高一筹。</p>
只要脸皮厚,谁也猜不透他是真晕还是假晕。</p>
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醉酒之后自有一段旖旎风流。他似乎完全忘了坐姿挺拔为何物,慵懒地斜倚在铺着白狐狸皮的软座上,露出了修长白皙的脖颈和若隐若现的精致锁骨,绯衣似火,眉目英俊迫人,微微开阖的唇瞧上去既柔软又多情。</p>
当然了,声音也十分的低沉悦耳。</p>
“嗯,我觉得那个白飞飞不简单,就吩咐人去探探贾剥皮……你也听到了,贾剥皮忽然连夜离开了洛阳,只给他的夫人留下了一封内容含糊的告别信,说是有一桩回报丰厚的大买卖,归期不定。”</p>
“这不是很平常吗?既然有丰厚的利润,自然要披星戴月地赶过去,免得被人捷足先登。”</p>
“呵,大概只有少数几个常和贾剥皮打交道的洛阳本地商人才清楚,那贾剥皮是实打实的惧内,就是死了亲爹亲妈,他也要哄好妻子再去当孝子贤孙的。”</p>
裴湘见王怜花躺得舒服,也忍不住歪了歪身子,不知不觉中便和王怜花靠得近了一些。</p>
“正是如此,”王怜花轻笑一声,叹道,“这背后之人也算是谨慎,没有直接要了贾剥皮的命,而是制造了一个他离家远行的假象。这样的话……如果有人去查,大概都会忽略某些真相吧。”</p>
“真相呀……你认为有人要报复贾剥皮,又要防着有心人通过贾剥皮的下场怀疑什么?”</p>
“湘湘,如果白飞飞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样软弱无助,又被贾剥皮肆意欺辱过,她利用完贾剥皮之后,哪里会让他有个好下场?所以我猜呀,此时的贾剥皮说不定真的被剥皮了。”</p>
裴湘见王怜花几乎是直接判定了白飞飞有问题,心里委实有些惊讶。</p>
说实话,白飞飞的温柔娇弱和惹人怜惜真不是完全假装出来的,那可以说是她与生俱来的气质,或者说是融入血肉的假面。如果裴湘不知原著剧情的话,此时纵然有几分怀疑,也不会像王怜花这般肯定。</p>
“王怜花,即便那位贾大相公的离开不太合理,但也不一定和白飞飞有关呀?你怎么一下子就把阴谋之事联系到她的身上了?”</p>
王怜花试探着勾了勾裴湘的手指,被甩开后才慢吞吞地答道:</p>
“这就要感谢湘湘的提醒了。”</p>
“我?”</p>
“嗯,在拍卖会上,湘湘出手砸伤了贾剥皮那厮的爪子,这不太符合湘湘的性格。”</p>
裴湘挑眉道:“难道我是那种冷眼旁观之人吗?”</p>
“不,湘湘也许没有多少热心肠,但是在能力范围之内的时候,还是会出手帮忙的。”</p>
裴湘抿了抿唇,垂眸打量身旁的男人,却没有继续询问。因为她大约猜到了疏漏出在哪里。</p>
——是救人的时机不对。</p>
依照裴湘的武功修为,在那贾剥皮动手拉扯白飞飞衣服的同时,她就能阻止对方的,可是她却慢了一拍。</p>
为什么?恶趣味吗?当然不是。</p>
王怜花眨了眨醉意朦胧的桃花眼,笑吟吟地说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