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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轻轻把话筒放回面前那架笨重的电话机上,米色长发的女孩张了张嘴,还是犹豫着收起了手。她转过身去,平静如水的眼睛望向了身后站着的那人。
“让你在后面久等了。有什么话要说吗?二少。”
身后那人理了理脖子上的黑色系带,轻轻摇了摇头。
“克劳迪娅……不,阳兴先生,我,我只是觉得有些闷着,想出去透透气,碰巧听见了你的说话,很抱歉,我并不是故意想听见的。”
“既然没有事情,为什么你手里还提着刀?”
话音刚落,地上便响起了军刀跌落的声音。道格拉斯紧紧咬着牙关,双腿一软,不由得跌坐在地。他伸手摁着额头,脸上满是悲戚。
“我不想呆在这种地方……我不想就这么当一副缩头乌龟的样子。”他深吸了一口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着,“夏奇拉大姐……大姐她原来早就死了,被那个老不死的给害死了。他们那些走狗不肯透露,连我的家人们都不愿说啊……”
“现在把我关在这儿,我什么都做不了……”
艰难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道格拉斯的泪水登时倾泻而出,洗刷着他的脸庞。似乎是为了规避旁人的注意,他把头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阵低沉的啜泣。
就这么持续了十五分钟,道格拉斯却并未等来意料中的关怀与体贴,耳边却反倒响起了一声很是冷漠的轻咳声。
“演技太差了,说正事吧。”那是居阳兴的声音。
直到这时,道格拉斯才缓缓抬起了头。只不过之前脸上的悲伤早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目光冰冷的眼睛。
“看来这样还是瞒不过您啊,阳兴先生。”道格拉斯拍了拍灰尘,苦笑着站起身来。
“这种故意露出软肋的做法,如果用的好了,效果可不一般。”居阳兴双手抱胸,赞赏地点了点头,“可是这种做法,对我来说,起码不怎么好说。卖惨的人见得多了,也就分辨得出来什么是真心实意的,或者是摆着一副表演的样子。”
“不过我确实不知道,”居阳兴又补充道,“你与夏奇拉小姐的感情,居然会有这么深厚吗?起码我是没有从你刚才的表演里,看到一丝虚假的成分。”
“说是深厚,其实也就是那三个月的事。”道格拉斯紧跟着拉了椅子坐下,“也没什么好谈的,就是被她硬拉着学了三个月的演奏罢了。直到现在,想起她之后看见我依然没有什么长进,我就觉得她那副样子有些好笑。”
听着道格拉斯的讲述,居阳兴却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想起刚才道格拉斯低声啜泣的样子,又看着现在对过去的美好侃侃而谈的他,居阳兴不禁有些怀疑。
——这小子,到底有哪一面才是真的?还是说,都是真的?又或者是……虚构的?
“您在想什么呢?阳兴先生。”
耳边是道格拉斯友善的询问,然而居阳兴却吃了一惊,整个人向后靠在了椅背上。
“刚才有些走神了,不好意思。”居阳兴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我还是有种隐约的感觉,二少,我想现在这种时候,你应该不是这种来找我聊家常的人吧?”
“……”
听完了这句话,道格拉斯反倒陷入了沉默。他慢慢低下了头,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说吧,没关系的。”
“感情这种东西,都是真实的。”道格拉斯却在喃喃说着,“但如果换了一种方法来阐述,就可能会产生与之相反的另一面。”他深吸了一口气,又接着说,“我承认我刚才所展示的一面,都是我发自内心的情感。但,唯独只有那个,我最不想承认。”
“跟我说说吧,只有我知道就行。”居阳兴的嘴角撇过一丝冷笑。
三十秒后,当道格拉斯完整且全面地讲出了那个情感之后,道格拉斯的耳边却响起了一声情不自禁的扑哧一声。
“我还以为是怎么回事?原来只有这样。”居阳兴把头偏向一边,漫不经心地梳理着垂下的发丝。
“阳兴先生!您……”道格拉斯并未料到居阳兴会做出这般反应,“在我看来,这已经是极其违背我良心的罪过了,您……您怎么不说上一声,哪怕是,哪怕是一声责备也好。”
“你大哥说的没错,你确实是个做大事的料。”居阳兴自如地摆了摆手,“你也是在东方呆过的,肯定听过这么一句话【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做大事的人,不可能会被这种情感或者事物阻挡,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雄心壮志。不是吗?”
“可我……”道格拉斯还是有些犹豫不决。
“仔细想想,二少你当初在采石场做出来的那样的举动,难道你自己就没想过后果吗?”居阳兴微微笑道,“既然决定了你想做什么,你就让你的手脚一起跟从你的思想。言出必行,紧抓时机,时候到了,你自然会懂的。”
“……谢谢。”
虽然险些被居阳兴的车轱辘话绕进了死路,道格拉斯也还是懵懂地点了点头。他站起身来朝着居阳兴鞠了一躬,低头捡起军刀,正要准备离开时,女孩的手却伸手攥住了他脖子上的黑色系带。
“这样恶毒的计划,你居然也敢说出口吗?哥哥?”女孩的眉毛剧烈地抖动着。
“克劳迪娅!”道格拉斯有些惊喜地唤出了女孩的名字,然而下一秒,他却感觉后背传来了一阵恶寒,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该不会说……你从一开始就听,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