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沉稳, 但实际上他已经吓呆了。</p>
道道道……道侣契？！</p>
是他想得那个道侣吗？</p>
就、就双修的那个道……</p>
道侣？</p>
沈顾容呆滞, 沈顾容神游太虚。</p>
奚孤行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冷冷道：“你这是打算亲手把自己送给牧谪了？”</p>
沈顾容没有反应, 根本就没听到他在说什么。</p>
素洗砚忍笑, 道：“不过只是结错契，不碍事的。”</p>
奚孤行回想起林束和和他说的, 以及牧谪明里暗里对他师尊的小心思，脸都绿了, 他道：“师姐，你不懂。”</p>
素洗砚疑惑地看着他：“何出此言？”</p>
楼不归在一旁小声说：“三师兄和六师兄总是觉得牧谪那孩子想和十一结为道侣。”</p>
素洗砚：“……”</p>
素洗砚不可置信道：“不会吧？我觉得牧谪挺温顺的, 应当不会有这般大逆不道的想法，是不是有什么误会？”</p>
奚孤行冷哼：“哪有什么误会？也就沈十一这种傻子才会觉得是意外、误会。”</p>
素洗砚沉默了。</p>
这时，崩溃了半天的沈傻子终于回过了神, 他眸光涣散, 绝望地看向素洗砚，艰难道：“师姐救命。”</p>
素洗砚愣了一下，才轻轻地笑了，他淡淡道：“左右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和牧谪商议好, 用个法阵解除契就好了, 哦对了，之前妖主寻来的那个解除主仆契的法阵也可以用。”</p>
沈顾容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真的能解吗？”</p>
素洗砚道：“对。”</p>
沈顾容振奋之后，又皱起了眉头：“必须要两人都得同意吗？”</p>
“嗯。”素洗砚道, “若是一方强行结契，法阵是没有效用的。”</p>
沈顾容沉默许久。</p>
必须两人都同意结契的意思，就是说他必须要先告诉他的乖徒儿，师尊人傻眼瞎，将好端端的弟子契结成了道侣契。</p>
稍微设想一下牧谪知道时的反应，沈顾容就觉得自己要羞耻至死了。</p>
他在牧谪面前早就没了师尊模样，再来这样一出，牧谪八成对他这个师尊失望至极，历练完九成九都不会回离人峰了。</p>
奚孤行气得够呛，在一旁阴阳怪气道：“真是厉害啊沈十一，我还是头一回看到师尊和弟子结契能结成道侣契，你怎么不顺带双修得了？”</p>
沈顾容自己都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难道真的是小时候受伤把脑袋磕坏了？照着记忆里的法阵一笔一划地描都能出错。</p>
他也没反驳，默不作声任嘲。</p>
素洗砚看不过去，道：“十一本就不通阵法，之前几个弟子的弟子契都是我帮他画的，这还是头一回自己结契，画错一笔也没什么大碍，起码不是什么其他乱七八糟的符。”</p>
奚孤行双手环臂，重重“哼”了一声，在一旁生闷气。</p>
就在这时，在莲花湖里竖着耳朵听的朝九霄放声大笑，直接跃出莲花湖，头一回纡尊降贵地落到了泛绛居，化为人形站在三人面前。</p>
朝九霄张狂道：“同自己修为低的人结契，同其共享气运，那你势必会被牧谪拖累。哈哈！牧谪那小子现在才是元婴期，有这个道侣契在，我看你到死都别想成圣了！”</p>
沈顾容没理会他的嘲讽，还在心中想着要如何开口和牧谪说这个事。</p>
素洗砚满脸通红，奚孤行忍无可忍道：“朝九霄，穿好衣服再出来！你都不知羞的吗？！”</p>
朝九霄“啧”了一声，抬手用灵力化为一袭玄衣裹在身上，不耐烦道：“我正在蜕皮，身上难受得慌。”</p>
饶是沈顾容心思都在那杀千刀的道侣契上，还是被这句话给激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p>
——一个俊美的男人口中说着“蜕皮”这种话，别样的诡异。</p>
楼不归“啊”了一声，小声说：“我有药，能用的。”</p>
朝九霄暴躁道：“若我用了你的药，八成还没化龙就陨落了。”</p>
楼不归委屈地撇撇嘴。</p>
朝九霄大概觉得自己的话有些重了，冷哼一声，不自然地说：“你如果有闲心去研究乱七八糟的药，倒不如尽快把风雨潭的离魂给我解了。”</p>
楼不归小声说：“那离魂能去心魔的……”</p>
朝九霄蹙眉：“心魔？你看我们中谁有心魔？！”</p>
楼不归怯怯地将视线投向沈顾容。</p>
沈顾容满脸懵然：“我、我没有心魔。”</p>
十几年前，楼不归就为他诊治过，说是沈奉雪不知做了什么受了反噬重伤，识海损伤过重，恐生了心魔。</p>
但沈顾容在这壳子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见识过那所谓的心魔。</p>
不过也是，心魔都是由识海的意难平而生，沈顾容自从接管这具身体后，最意难平的就属太过倒霉，总是在一些小事上丢人，而且每回还都被他徒弟瞧见。</p>
其余的……大概就是不能回家吧。</p>
不过这些也不至于让他生出心魔来。</p>
楼不归歪头看了看他，才道：“好像是没有的。”</p>
朝九霄没好气道：“那你研究那劳什子的做什么？玩儿啊？！”</p>
楼不归没吭声。</p>
素洗砚柔声道：“我记得摄魂草不归从少时就一直在研究，这么多年终于有了结果，这是好事一桩，现在我们未生心魔，不代表往后没有。”</p>
楼不归眼睛一亮，几乎是看圣人一样看着自家师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