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谪跟上来，在他肩上披上鹤氅，解释道：“这里离咸州城还很远，但瘴气已经弥漫了，师尊忍一忍适应了就好。”</p>
沈顾容点头，他看了看灵舫上的法阵，蹙眉道：“灵舫能在这雾气中寻到准确的路吗？”</p>
牧谪道：“能，那法阵是根据灵舫阁在咸州刻下的固定法阵而行的，只要不被破坏，哪怕在黑暗中也能准确寻到路。”</p>
沈顾容这才放下心来。</p>
沈顾容：“……”</p>
牧谪：“……”</p>
有人袭击。</p>
沈顾容面无表情地抬起手阻挡住朝他袭来的重锤，满脸木然，不怀希望地问牧谪：“没了法阵，灵舫还能……”</p>
牧谪如实说：“不能了。”</p>
沈顾容：“……”</p>
牧谪猛地拔出九息剑，横剑一扫，那在半空的重锤直接被他挑飞出去，轰然一声砸向不远处的浓雾中。</p>
咸州地险，除了魔修几乎没有人会出现在这种荒郊野岭，而且还是在高空上准确地砸中他们的灵盘。</p>
“是魔修。”牧谪道，“八成是离更阑知晓我们要过来了。”</p>
沈顾容已经蔫了，什么魔修鬼修妖修都提不起他的兴趣，他转身如丧考妣地往灵舫里走，蔫哒哒道：“交给你了。”</p>
牧谪无奈：“是。”</p>
沈顾容满脸木然地加了一句：“把他的头给我拧下来。”</p>
牧谪：“……”</p>
沈顾容砰地一声关了门，觉得此番真是出师不利，看来要想轻而易举搞死离更阑，还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p>
沈顾容最烦的就是麻烦。</p>
魔修在那灰雾中十分擅长隐匿身形，否则按照沈顾容牧谪的修为，不可能察觉不出周遭有人。</p>
牧谪和那魔修的重锤过了几招，终于在一片浓雾中将其打成重伤，拎着翅膀回到了灵舫。</p>
到了房中，牧谪随手将手中的一只五彩斑斓的鸟扔在木板上，淡淡道：“师尊，抓住了。”</p>
沈顾容正在满脸绝望地看坤舆图，闻言一抬头，就和地上的鸟打了个照面。</p>
沈顾容：“？”</p>
他诧异道：“还真是一只鸟。”</p>
牧谪抬手将那只鸟身上的黑布撤掉，露出它的全身，随之那黑布下散发出来的，竟然是妖修的气息。</p>
妖修只有人半条手臂大小，翅膀险些被牧谪拔秃了毛，此时正一边呕血一边瞪着沈顾容。</p>
沈顾容交叠着双腿，来了兴致，他淡淡道：“妖修为何要来杀我，谁派你来的？离更阑？”</p>
妖修不说话，反而张嘴吐出一簇火苗喷向沈顾容，被沈顾容抬手一掐就灭了。</p>
沈顾容挑眉，对牧谪道：“不说就算了，把他放了吧。”</p>
牧谪犹豫了一下，妖修反而冷笑一声，似乎在嘲讽他的心慈手软。</p>
沈顾容又加了一句：“把他绑着翅膀，从灵舫上扔下去放了。”</p>
妖修：“……”</p>
有翅膀的鸟类，竟然是从空中坠落摔死的，这死法怎么想怎么觉得可笑。</p>
妖修眸光微动，似乎有些迟疑。</p>
沈顾容见威胁有用，才似笑非笑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谁让你来杀我的。”</p>
妖修尖喙轻轻动了动，挣扎片刻，才艰难道：“妖主。”</p>
沈顾容淡淡道：“我和妖主无冤无仇，他为何要杀我？”</p>
妖修狠狠看着他：“妖主只是下令，并未告诉我等缘由。”</p>
沈顾容看向牧谪。</p>
牧谪没有当着妖修的面多说，反而抬手将妖修拎出了灵舫，面色阴鸷地地盯着妖修的眼睛，冷冷道：“回去告诉那只杂毛凤凰，别再过来随意招惹我。”</p>
妖修怒道：“你竟敢说吾主是……”</p>
牧谪没等他骂人，随手把他扔了下去。</p>
他洗干净手才走近灵舫，沈顾容正在窗棂旁看着下方的灰雾，灵舫失去了寻路法阵，虽然很平缓地飞行着，但也不确定是不是在原地打转。</p>
在咸州的地盘，沈顾容也不能随意将灵舫乱停，还是先和牧谪商议商议再说。</p>
沈顾容看到他过来，道：“问出什么来了吗？”</p>
牧谪犹豫了一下，才道：“师尊，您知道……圣君的神器到底是什么吗？”</p>
沈顾容一愣：“怎么突然问这个？难道和妖主有关？”</p>
牧谪点头：“若是我未猜错的话，那第四件神器应该是存在的，而且正在圣君手中。”</p>
“啊？”沈顾容疑惑道，“你知道是什么？”</p>
牧谪道：“不太确定，只是大概知晓，那神器八成是有通晓三界之能。”</p>
沈顾容一怔：“那妖主……”</p>
“今日，青玉告诉我他知晓了妖主一个隐瞒多年的秘密。”牧谪低声道，“而这件事，或许记录在那神器之上。”</p>
沈顾容蹙眉：“什么秘密？”</p>
牧谪抿唇道：“妖主，并非凤凰。”</p>
沈顾容一怔，无法理解：“可雪满妆不是凤凰吗，当年那凤凰灵力……”</p>
他说着，大概是想起了自己丢人事，咳了一声才含糊道：“确实是凤凰的灵力。”</p>
牧谪却道：“雪满妆的确是凤凰，但妖主不是。”</p>
沈顾容沉思了一下，“豁”的一声：“妖主头顶跑马？”</p>
牧谪：“……”</p>
他师尊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p>
牧谪无奈道：“不是，他也许是鸠占鹊巢，占了雪满妆生父的身份。”</p>
沈顾容这才反应过来，他又咳了一声，道：“这样啊。”</p>
青玉知晓了妖主的真实身份，妖主却认为是沈奉雪身上的神器所泄露出去的，所以才会派人来追杀他。</p>
沈顾容冤枉，林下春听了都要泪淹咸州城。</p>
就在这时，灵舫像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似的，突然一声巨响，整个灵舫剧烈地颤动了一下，沈顾容一个趔趄扑到了牧谪怀里，牧谪忙将他扶着站稳。</p>
两人飞快从灵舫里走出，发现灵舫大概是寻错了地方，已经晃晃悠悠落了地。</p>
而在不远处，灰雾包围中，一座城池仿佛地府大门，慢悠悠地大开着，幽蓝色的鬼光倾泻而出，鬼泣声打着旋地灌入沈顾容的耳畔。</p>
城池上方，有一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p>
酆都。</p>
沈顾容：“……”</p>
沈顾容眼一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