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p>
三天……</p>
他笔下的世界越来越幽暗，笔触并不细腻，说得上是大刀阔斧，融合了几分国画的写意，可像是绘出了另一个世界，弥漫着绝望死寂的气息。</p>
他落下最后一笔。</p>
觉得哪里不对。</p>
他一直看着这幅画，整整八个小时。</p>
终于，他又一次拿起画笔。</p>
在海面上倒影出一个虚幻的太阳。</p>
即便阳光照不到这个世界，可他知道总有一轮太阳，在死寂的海底投映出极其微弱的光，如同萤火一般。</p>
*</p>
王渊收到季维发过来的文件时是下午三点，他刚开完会，坐在办公室里有点疲惫。</p>
末世游戏是很火的游戏题材，国外不少大的厂商都尝试过，这也造成了玩家对这个题材审美疲乏，左不过辐|射、丧尸这些。</p>
他看了几个策划的方案，依然提不起什么兴趣。</p>
忽然，他收到了季维发过来的作品。</p>
王渊眼睛一亮，三天前他给季维发过去消息后，季维就没和他联系过。</p>
他以为季维反悔了，毕竟自己的要求听起来实在太过儿戏，没想到这么快就发来作品。</p>
助理站在办公桌前，心里有点担忧，他们这个王总老玩家出身，眼光极高。</p>
刚在会上还否定了好几个不错的方案，这两天他也知道了季维身上发生过的事，忍不住提醒道：“您待会儿委婉点。”</p>
王渊随意地点头。</p>
打开了文件。</p>
然后便是死一般的沉寂，过了半晌，王渊才开口说了句：“草！”</p>
助理：……果然不该对王总的委婉抱什么期待</p>
助理给他倒了杯水，劝道：“季维才大二吧，又是国画专业，数位板应该都不怎么用，以后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p>
王渊没接他的水，急匆匆地把他拉到电脑前。</p>
“不怎么用？你过来看看你说的是人话吗？这色彩敏锐度还有笔触，没四五年的板绘经验练不出来，我突然有灵感了。”</p>
王渊自动排除了手绘的可能，因为一副原画对细节的丰富度要求很高，手绘容错率低，并且也没有办法运用素材简化过程，难度比板绘高了不是一个数量级。</p>
可饶是这样，已经是一副足够深刻的作品了。</p>
助理看着庞大复杂的画面，有种极为少见的、冰冷的美感，像是画上的世界活过来一般，目光陷入幽深的海洋：“他真的只是国画系的吗？”</p>
过了好几分钟，助理才喃喃道：“这都可以当游戏概念图用了。”</p>
王渊沉思片刻：“CMS是不是开始报名了？”</p>
“CMS？”</p>
助理先是惊讶，CMS是世界最具权威的游戏原画比赛，未发行的游戏也可以参与，如果获奖的话会大大提高游戏的知名度，刺激预售销量。</p>
他瞬间明白了王渊的意思：“能行吗？”</p>
CMS的奖项一直被国外大游戏商所包揽，中国游戏从来没获过奖项，这当然也与国产游戏很少开发大型游戏相关，在研发费用的投入上就不能比。</p>
“相信我的眼光。”</p>
王渊拍了拍助理的肩膀。</p>
很多人说他是一个凭借直觉做事的人，其实也不是直觉，他玩过很多游戏，在看游戏这方面，从来没有错过，他相信季维会给他带来惊喜。</p>
*</p>
季维把扫描过的油画发过去后，收到了一笔银行转账通知。</p>
——泛舟工作室转给他了十万元。</p>
比市场价高很多。</p>
以及一条微信。</p>
【王渊】你的画参加CMS可以吗？以泛舟季维的名义</p>
看在多出来的几万块上。</p>
【季维】可以</p>
他三天里没有出书房一步，都是黄伯把吃的放到门外，他画画的时候好像特别容易陷入这种状态，他爱豆会很担心吧。</p>
季维想走出书房，又有些不安。</p>
他思索了一会儿，从书架上拿出一个崭新的本子，在封面处写上——</p>
季维的日记本。</p>
他翻开第一页，写下画画。</p>
第二页，还是画画。</p>
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他停了下，写上：</p>
画画，把画卖给泛舟。</p>
季维把这三天的日记补上后，才有勇气走出书房。</p>
推开门，陆慎行恰好站在门外。</p>
男人神情有些倦怠，眼下有一层淡淡的乌青。</p>
不知道站了多久。</p>
季维垂下头，不好意思地把日记本往陆慎行的方向递了递。</p>
陆慎行敛起眉眼，接过他的日记本，一页一页翻看，目光在“泛舟”两个字上停住了：“那天在医院和你说话的人是泛舟的人吗？”</p>
少年点点头。</p>
陆慎行记下名字。</p>
“为什么要卖画？”</p>
陆慎行又问。</p>
季维画了三天，他也在门外静静地看了三天。</p>
季维画油画的时候很投入。</p>
令人不安地投入。</p>
他隐隐理解为什么季维的爷爷会让季维改学国画了。</p>
少年画油画的时候，分明在画另一个世界。</p>
不是没想过打断。</p>
只是宋教授说，或许画出来会更好。</p>
他不会告诉少年的是，这三天里他从没睡安稳过。</p>
季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低下头。</p>
他怕自己会不清醒地死去。</p>
所以，想留点遗产。</p>
陆慎行把季维的反应尽收眼底，没有继续问，只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少年的脑袋，走进书房。</p>
季维松了口气，轻轻地拽着陆慎行的衣角，也跟着陆慎行走了回去。</p>
男人走到书架上，拿出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本子，翻开第一页，在纸上写下：</p>
今天想做可爱的东西。</p>
季维看到的那一刻想，他爱豆像陆妈妈一样，喜欢可爱的东西，比如猫耳睡衣、小恐龙睡衣这些。</p>
想到这儿他的脸忽然红了，两颊浮现淡淡的绯红，耳朵尖也红起来了。</p>
显得害羞极了。</p>
男人抬眸，正好看见这一幕。</p>
他敛了敛眸，慢条斯理地开口：“维维很可爱。”</p>
作者有话要说： 友情翻译：今天想做维维</p>
大家可以举报陆陆了</p>
（ps:昨天泛舟游戏写成了方舟游戏改过来了QWQ）</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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