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心,到现在,才开始咚咚咚地跳,那后怕的跳。
差点,就差一点点,他就要失去她了。
哪怕,再迟来三分钟,他也救不回她了。
他曾以为,老天从未厚爱过他。可如今,他觉得,老天原来给了他所有的厚爱。把他所有的运气,都给了她。
他放下她的手,这才有空去看旁边稳婆抱着的小婴儿。
他接过婴儿,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小脸。那脸,是如此的小,如此的娇嫩。脸上,绒绒的毛毛还在,还带着新生儿特有的红色和一些油脂,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的。
可从那脏兮兮里,他仍然看见了那惊艳的轮廓和深厚的胚子。
小婴儿被他抱起,似乎一点不害怕,砸吧着大眼睛,瞧着他,目不转睛的。似乎在看什么特别吸引他的东西。
“孩子,我是你爹爹,你可记得?”润玉轻轻一笑。
小婴儿砸吧砸吧了下嘴巴,突然咧开嘴,笑了。
润玉一怔,心里柔柔软软的。
“你认识爹爹,是吧?”润玉眼角湿润,“爹爹也,早就认识你了,爹爹,每天都摸到了你在娘亲的肚子里打滚调皮呢。”
润玉把小婴儿放在古月风的旁边,替他盖上被子,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和她。
真像她啊,也像他。他想。
他笑,笑里全是泪。
这一觉醒来,他已拥有了一切。
有了妻,有了儿。
今生,再无所求。
极度疲惫的润玉,靠着床头,也睡了过去。
月色西移,鱼肚翻白。
细雨从窗边卷帘缝里飘了进去,打在窗棱上,院里的芭蕉叶,在卷帘上落下绿色的一片影子。
古月风幽幽醒转,迷迷糊糊地躺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没死?她还活着。
她明明记得,那一刻,她几乎已油尽灯枯了啊,作为太医,她心里很清楚,大罗金山,也救不回她了。
除非,他在。
他在?
这念头闪过,古月风突然一呆,缓缓转头。
那里,润玉靠着她,还在睡,脸色有些苍白,似心力憔悴的感觉。
“师父”古月风颤着手,摸向他的脸,“师父,真的是你吗?”
她好怕,这一切,都是幻觉,怕摸到的是,一片虚无。
可手上的触感,明明白白告诉她,不是虚无。
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润玉被她一摸,也醒了过来。
四目相对,千言万语。
这一瞬的凝视,她和他,等了一年又三个月的日夜。
在这日日夜夜里,他和她,隔着生死,隔着守望,隔着心酸,隔着执拗。
他扶她坐起来,握住她的手。
执手相看泪眼。
他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再不分离。
她哽咽,点头。
他凑过去,极其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她的眼睫,她的脸颊,她的唇。
仔细,认真,轻柔,似在吻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她把他一抱,吻了过去。
热烈而疯狂。
许久,两人分开。
他和她一起看向旁边一直一声不吭,盯着他们看的小婴儿,她红了脸。
他说“小鱼儿,给他取个名字吧。”
她偏着脑袋想了想,说“小名叫糖葫芦吧?”
他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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