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知道皇帝的日常起居,又想做什么?
重重问题,就连皇帝看的字条的时候也不由皱了眉头。
这事交由太子查办,可这送来的手令却是刑部尚书的,这让皇帝有些不太高兴,他并未多问半分,即便现在已经很晚了,可他还是让人去宣了太子进宫,却并没有宣刑部尚书一问究竟。
宫羽泽进宫以后,神情状态并不见恼怒之色,他问了安,便站着等皇帝问话。
福安公公知道他们要谈正经的事情,只在殿里留了自己和一个伺候茶水的宫女,便将别人都赶了出去。
皇帝本来已经睡下了,可出了这事,他便没了睡意,等太子进宫这段时间里,他只拿了一本书,侧坐踏上,就着灯火一直看着。
见他来了,也没放下书,只是问道“你去见卢生了,他怎么说?”
“卢生说他在南郊见过青罗,那时他还没死。”宫羽泽就重避轻的将卢生的话转述了一番。“只是,失血时间过长,人已经浑浑噩噩,什么也问不出了。”
“看看吧,你应该还没有看过吧!”皇帝朝福海招了招手,示意他将案上的字条拿给宫羽泽。
福海急忙上前取了字条,恭敬的奉给宫羽泽,宫羽泽拿过,这是一张已经被揉的乱七八糟,又被撕成几块的纸,上面写着的正是落珈说给他听的话。
“这事你怎么看?”皇帝抬眸看他,却看不出他面上有丝毫可以让人揣摩的神色。
他心里不禁感叹,明明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可却活的比他还辛苦。
宫羽泽自然知道皇帝不是问他对这张字条有何看法,仅仅只是问他对开头那“殿下”二字有何看法。
“金都里身在宫外,且有殿下之称的只有儿臣和姑姑。这字条作假的痕迹实在太重,不足为虑。”宫羽泽答。
“刚刚查了,这上面写的正是朕昨日早上的吃食。”皇帝并没有断言这信是不是作假陷害,只是将自己手里的消息告知他而已。
“看来这事,要彻查父皇身边之人了。”
“嗯,已经在查了。”皇帝身侧岂能有如此心思多的人?他一看到字条,便叫福海去查了。
“夜已经过了大半,你既然已经入了宫,便在这休息一夜吧。”本来想问问刑部尚书是怎么回事的,可这话说着说着,他便也不想问了,他自觉自己这个儿子心里有自己的想法,而他的皇位终究是要传给他的,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处处还要他来过问,那这些年放纵他外出游历便是他的错了。
“是,父皇早些安寝。”宫羽泽并不推却,毕竟宫里出了事,他也理应要留下来查清楚的。
福海领着他去了侧殿休息,皇帝让人宣他进宫的时候,福海便让人将侧殿收拾了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瑾瑜还留在暗门处,劳烦公公派人告知她一声,让她回去好生照顾东宫一应大小事务。”宫羽泽站在门口,对福海,他还是很客气的。
“奴才这就派人去,殿下有何需要尽管吩咐下面的人,等事情查清楚了,奴才再来叨扰。”宫羽泽对他客气,那是因为他一直很照顾他,可他终究是奴才,哪里能不知道规矩,对上宫羽泽的客气,他只能将腰身弯了又弯,尽心伺候着。
“嗯,公公去忙吧。”宫羽泽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子。
可他坐在床边,却将一众伺候他更衣的太监都打发了出去,他想起走时夏沐绾的不对劲,便有些担心,刚刚人福海去给瑾瑜传话,却不能明说让她去看看夏沐绾。
若是让皇上知道夏沐绾可能旧疾复发,这后半夜,皇上怕是真不用睡了。毕竟,从小他就知道,夏沐绾在皇上的心里比他这个亲生儿子来的重要。
即便夏沐绾常年带在洛川养病,可皇帝的赏赐每一年都是按时按例的送过去的,每年都只多不减,那些稀罕的调养之物他也丝毫不吝啬的第一时间便说给他留着,可让他的儿女眼馋的紧。
他小时候还总是会产生一种夏沐绾才是他亲生女儿的错觉,不然哪家大臣的女能有那样的荣幸从小便被赐婚太子,还经常留在宫里给太子当陪读的?
这也就算了,皇上看见他们,第一个去抱的总是她,第一个关心的也总是她。问他们都是今天学了什么,问她的却是今天都吃了什么,有没有不合口味的,有没有受伤之类的。
直到那一年,出了太多的变故,他高热一场醒来,夏沐绾却被老王爷不声不响的带去了洛川,这一别,便是十年之久。
再见,却是陌生如初见!
性子依旧是那样的性子,可人却不是他所想象的人。
明明是去养病的,可却跑到了深山老林里洗澡,还能手起刀落的杀人,还说自己是个大夫,还认识那么多连他都不认识的人。
一个白小贤就算了,居然和璃国太子还有扯不清楚的关系,就是瀚天国的慕容浩宇和席梦辰似乎也认识她。
若不是顾离亲口说她身体的确不好,他还真的会觉得她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女人了,而现在,他也不会如此担忧她。
连顾离都治不了的病,在她身体里待了十年之久,也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
此时想起白小贤来,他突然想起了白云山那一次,夏沐绾救他的时候,使出的招式似乎不太像他们上官家的武功路数。
上官家的武功套路比较霸道,直接,更适合男子练习,而且,他们上官家几代男儿都用的是刀,可夏沐绾那手法,明显是拿剑的模样。
难道,教会她武功的人其实是另有他人?
而且,她的医术也不差,能和顾离谈论医术的人,这世上可没几人,可她却能得顾离的另眼相看,看来是实力不凡。
那,那位教她医术的人实力更是不差才对。
她这是有两个师傅?
还是都出师与一人呢?
清晨,阳光刚刚露出一点白光,瑶瑶便悄悄推开了夏沐绾的房门,二人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了,掀开帘子只见夏沐绾一人躺在床上,她们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瑶瑶伸手探了探夏沐绾的额头,发现她并没有发烧,这才算是真的松了一口气。
二人将夏沐绾唤醒,替她梳妆,她的脸色特别的差,她便让她们给自己涂了一些胭脂水粉,这样看起来人也有精神气了。
睡了一觉,胸口处虽然还是很难受,可人也有了气力,一路走到东宫侧门出,都只是出了一些薄汗,并没有什么大碍。
知道夏沐绾今天要去上官王府,瑾瑜一早便安排好了车马,侧门离夏沐绾的卧房更近一些,便将马车放在了侧门处,她也一直等在这里。
“殿下昨夜没有回来吗?”夏沐绾看着瑾瑜问道。
“回太子妃的话,殿下昨夜留宿在皇宫里。”瑾瑜低头回答道。
“出什么事了?”不是说去诏狱里调查案子去了嘛,怎么又去了皇宫了?
“回太子妃的话,殿下只是让人传话来叫属下好好照顾东宫上下,其他什么也没说,所以,属下也不知道。”瑾瑜答道。
夏沐绾深深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宫羽泽的人始终是他的人,半点消息都不愿意多说。
“好吧,我今夜可能会在上官王府住一晚,若殿下有事,来那里找我吧。”夏沐绾说着便抬脚上了马车。
“太子妃,这于理不合,您不能”瑾瑜一惊,话还没有说完,便听夏沐绾冷漠的声音说道“瑾瑜,你记着。有些事情,我守,它便是理。我若不守,它便什么也不是。”
夏沐绾也不管她,直接叫珊珊放下了车帘,再不理她半分。马车洋洋洒洒的朝前使去,独留瑾瑜在后面脑壳疼。
夏沐绾的性子乖张的难以捉摸,就连殿下对她也无计可施,她又有什么本事和她说教呢?
她叫人牵来了马,有吩咐了几句,便骑马去找宫羽泽了。这事,还是要她亲自去和宫羽泽说,别人传话,只怕传错了,害殿下会错了意。
昨夜宫门落了锁,她一个侍卫自然是不可能从皇宫的暗门进去的,可此时天已经凉了,她是可以直接进宫的。
她把话原原本本的和宫羽泽说了一遍,便埋着头等指示。
“她住就住吧,只是,派人暗中盯着一些,有事及时来说。”昨夜一直担心她,现下知道她没事,心不自觉的松了一些。
“是,属下早就已经和王府的探子打过招呼了,他们会注意的。只是”瑾瑜有些为难,却还是开口问道“太子妃问起您的事,属下什么也没有说,她好像有点生气了,属下是不是做错了?”
“没有,你是我的人,不屑露我的事,是你的本分。以后照着做便是,不必管她。”宫羽泽摇了摇头,神情依旧淡漠。
此时,上官宣从外一路朝他们走来。
“我这还有事,你回去吧。”宫羽泽道。
“是,属下告退。”瑾瑜退了出去,却在宫门口看见了落珈。
“你怎么在宫里?”落珈早就看见了瑾瑜,急忙出来拦住了她。
“东宫有事,我来找殿下的。”瑾瑜看着他,脸上并没有多少许久不见的高兴表情,只是淡淡的问道“你也是来找殿下的?”
“是啊,可惜,我不像你们,可以随意进去皇宫。”落珈调侃了两句,见她神情依旧,便也觉得没有意思了,“刚刚把事情交给了上官将军,他已经进去帮我禀告了,我在这里等指示。你呢,要回东宫了?”
“恩,东宫还有一位侧妃在,我必须在东宫守着。”瑾瑜点点头。
“一位侧妃?”落珈不解的问道“不是还有太子妃吗?”
“太子妃今日一早便去了上官王府,她身边有人伺候,不需要我操心。”
“哦,也是,让你来照顾人,怕也是照顾不好的。”落珈笑道。
“没事,我先走了。”瑾瑜不再理会他,牵马便想走了。
见她要走,落珈急忙问道“喂,这么久不见,你也不会问问我们好不好?”
“你不是好好站在这里吗?”瑾瑜无语,翻身上马。
“我说的不是我,是他。”落珈急忙道。
“你就不想问问他好不好吗?”
“他还没死,有何好问的?”瑾瑜策马直接走了,马蹄溅起层层沙子,让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
“和殿下还真是一家人,都这么冷血无情。”落珈心有不忿,却也只能替别人多抱怨这么一句嘴。“真不知道这到底是一场什么缘分呀!”
“殿下,这是落珈叫卑职交给您的。”上官宣将落珈的信交给宫羽泽,才将自己的事情禀告道“卑职连夜查探,终于查到了青罗大人昨夜是去了烟雨楼,老鸨说他昨夜是去找一位叫做莲溪的姑娘。可莲溪姑娘说她只是去和他见了一面听他说等会还有客人要来,想莲溪姑娘为他们跳一曲舞,莲溪姑娘便回了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可回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而且,一夜都不曾再见过他。”
落珈的信,只是简单的将昨天交代他去做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只是说一切已经办妥,人也找到了,暗自保护了起来。
“烟雨楼的人,也都再没有见过他?”宫羽泽收了信,问道。
“是。”上官宣眉头紧蹙,这线索就这么突然断了,他也很是烦恼。
“知道烟雨楼是谁的产业吗?”
“卑职不知,需要查查吗?”上官宣早年也一直跟着父兄在边关,这才回来没多久,宫羽泽便回了金都,他才被调去了东宫。金都的事情,他知道的还没有宫羽泽多。
“像烟雨楼这样的场所,他背后之人一定不普通,你好好查清楚,这方便我们办事。”常年出入烟雨楼的达官贵人,多不胜数,这后面一定有一个不普通的人,才能镇压的住,只是那个人,即便隐藏的再深,这一次,他都要他露出脸来。
“卑职领命,只是,这烟雨楼牵扯进了青罗大人的案子里,可要先关了它?”
“青罗毕竟不是死在烟雨楼里,就不必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了,就将那位莲溪姑娘请进诏狱里,好好待几天吧。”宫羽泽道。
“是,卑职这就去做。”上官宣问道“那殿下,落珈那里?”
“让他将人带回诏狱,宫里还有些事情,本宫处理好了,便去诏狱看看。你也努力查查,尽快将青罗被害的第一现场找到,还有,那个他要宴请的朋友,尽快查出来。”
“是,卑职告退。”
上官宣领命离开之后不久,便有公公过来传话说皇上已经下了早朝,在御书房里等他。
宫羽泽过去的时候,只见刑部尚书徐海生一直匍匐着身子跪在地上,皇帝则心无旁骛的批着奏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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