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两人分开,玉妩颜看着她独自朝前方走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一样的情感。
这也许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对她有更深一层的认知,也隐隐明白了为什么祁慕寒选择她。
……
公孙薇朝面前的喧闹处走去,脚步虽然有些沉重,却很是坚定。
这条路是她选择的,纵有什么后果,现在也统统抛在脑后了,她像一个迈进礼堂的新娘,每一步都是喜悦加上忐忑,白羽雀跃飞舞,红裙灼灼发亮。
此刻宴席伊始,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而就在她刚刚迈出檐廊,不知不觉走到公孙镜背后的时候,正在饮酒的赵慕芝余光瞥见她,“哐当”一声,酒杯掉落在地,摔了个稀碎。
公孙镜停住箸,回头一看,当场和赵慕芝一样,傻在当地。
红底白羽,头上云雀朱钗,他们不约而同想起一个人。
公孙镜回过神来,走过去低叱一声“你怎么穿成这样,是谁让你穿这身衣裙的?”
公孙薇正要解释,突见席间一阵混乱,公孙镜身旁几个年纪稍大的官员,抖作一团,像见鬼一样,屁股悄悄往旁边挪。
赵嫔赵婉莹正在饮酒,余光捕捉到了宴席中一名红衣女子,凝神一看,惊得差点握不住酒杯,像那天在宫中见到公孙薇一般,喃喃自语“这神韵……真是绝了。”
公孙镜恨不得将公孙薇塞进哪个地缝里,那边的皇帝早已留意到这边的异动,沉声道“公孙爱卿,何事?”
公孙镜脑袋嗡地一响,跪地磕头“臣……求陛下宽恕。”
公孙薇站在廊下阴影中,懵了片刻,思考了两秒,果敢地提着衣裙,步入大殿正中,站在月光下,向祁成皇款款地行了个礼。
衣裙红如血,飞羽瑕似玉,发髻上的碧玉朱雀泛着温润的光泽。
百官瑟瑟发抖,方才红玉酒已经闹了一圈,这会儿竟然来了个神似当年宋贵妃的人,这宴会到底还能不能开下去了?
公孙薇看百官的反应,已多少猜到了祁慕寒的打算,却不禁在心中埋怨他两句,这也太铤而走险了。
大殿寂静无声,落针可闻,祁成皇的旒冕在晃动,祁慕寒凝望着公孙薇,一颗心有几分悬着,却毫不掩饰眼中流露的情感。
太后冷漠而缓慢地说了一句“好计谋。”这三字说得很轻,是与她身旁的祁晟说的。
皇帝终于开口了,看着磕头如捣蒜的公孙镜,缓缓道“起来吧。”
公孙镜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看了公孙薇一眼,只能退入席间。
太后突然说道“公孙家的女儿,是谁让你如此穿着?”
公孙薇茫然道“这就是一身普通衣裙,红色只是应景,臣女不知有何不妥?”
太后目光凛凛,感觉下一刻就要撕了她,祁成皇却带着笑意开口了“很好,你有此勇气,很好。来人,赐她一杯红玉酒。”
祁慕寒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宫人给公孙薇满上了一杯酒,公孙薇谢了恩,站在原地喝了两口,礼数十足地鞠躬,退回公孙镜身后的席位。
……
晚膳继续,西凉诸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气氛有点诡异,乌罗认出了这名绝顶美丽的红衣女子,正是那夜与她比酒的女子,心中一阵嫉恨。
商墨云的重伤风还没有完全痊愈,悄悄捅了捅商将军旁边坐着的苏炙夜,低声问道“公孙姐姐这身衣着有什么问题……?”
苏炙夜薄唇紧抿,恍若未闻,她留意到他握着酒杯的手,骨节发白。
商将军一介武夫,从来便难以细思男女之间那点情感,此时见祁成皇心情十分不错,便大步走到殿中,对祁成皇行了一礼。
祁成皇素来对这名横扫江东的老将军敬重有加,便道“爱卿何事?但说无妨。”
商洛习声若洪钟“陛下,趁此佳节,臣有一提议。”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物事,是一小幅的黄色布绢。
祁成皇瞳孔蓦然缩了缩,祁慕寒也倏然一惊,这布绢他认得出,是龙袍袖子的一角。
商洛习躬身道“陛下当年曾应允臣一事,如今小女商墨云已年届十六,臣特来求陛下赐婚。”
祁成皇当年与商将军征战江东之时,曾有几次遭遇险境,商将军拼死护驾,当时祁成皇曾割下龙袍一角,对他说,古人有割袍段义,今朕用龙袍一角,与将军缔结同等盟约,若江东可平,我他日定为将军赐一门无上姻亲,报答将军。
无上姻亲,必然是皇室一员,除去众位王爷,祁成皇膝下就只有祁玉骞与祁慕寒年龄适合——祁玉骞没有正室,祁慕寒尚未娶妻。
他目光滑向祁玉骞,只见祁玉骞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方才想起来,自从红玉酒之后,这位老二就没再说过话。
余光再度滑向祁慕寒,只见他薄唇抿着酒,泰然自若,颇有他当年的几分风范,马上便了然于胸。
他极其缓慢威严地道“那么朕便将商小姐赐婚于三皇——”ni="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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