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公孙薇转头看去,是宁澄。
这位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小伙伴,此刻也红着眼眶,“小姐……”他哽咽了一下,竟说不出话来。
公孙薇方才哭过一阵,此刻不想再哭了,走前去,轻轻地抱了他一下,“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
宁澄抽着鼻子,使劲点头,公孙薇却笑着点了一下他的鼻子“就别装哭了,你哭得真不像。”
她太过了解宁澄,从小他就不是个爱哭鼻子的人,口头禅就是“男儿有泪不轻弹”,然而从江东回来以后,她总觉得他变得多愁善感了一些。
宁澄低下了头,公孙薇没有发觉他眼中的一丝内疚,还有掩藏起来的惊慌。
过了很久,他才敢抬起头,看见公孙薇已经登上了门口的大红花轿,红帘放下之际,她探出头,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尔后喜娘迎了上去,将她的盖头放下,她的身子端坐回了轿子,下一秒,锣鼓声再起,浩浩荡荡地离开了公孙府。
他突然怔住了,喉头像被什么阻隔了一样,他无声地抬头望天,像是从那里能够看到很远很远的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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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轿在微微摇晃,像走在海浪中,公孙薇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不仅是今天,自从穿越回来以后,她的感觉始终虚妄。
她将手缩入宽大的手袖中,抚摸着那薄薄的剧本,按照这剧本所描述的结局,她就不应该爱上祁慕寒;然而冥冥之中,她又觉得自己终究还是要爱上他的,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身不由己?
雁江上、醉花楼、珩月殿,再到悬空的山洞中……她一再地确认自己的内心,确定自己是真的爱着他,然而这种爱,却让她越来越心生退意——她为他曾经连生命都不顾了,这倒反而不像她,像是一种……她自己也无法抗拒的力量,在引着她走向那深渊,无怨无悔、如飞蛾扑火。
理智与感性如此地相对抗,她愈来愈疲惫,在最后一次给祁慕寒的机会中,得知他不会放弃争夺太子之位时,她终究将那枚戒指交还予他,下定决心与他分道扬镳;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月间,在祁晟陷害公孙府的阴谋之下,祁慕寒不得已用了这个方法,自己也只能丝毫没有选择余地的嫁给他。
轿子停下来了,喜娘扶着她落轿,风是那么冷,她却听到了最热闹的人声,熠王府上来了不少人,幸好她此刻蒙着盖头,众人看不见她脸上有一种失魂落魄的表情,只见着这位新娘子低着头,苗条纤细的身形风姿万千,厚重的喜服拖曳在地,一步步行在王府长长的织毯上。
走到织毯的尽头,手上忽然一热,她的手被另外一只握起,祁慕寒那宽大的掌心紧紧包裹住她的手,一贯冰凉的掌心在今日居然有了几分热度,她感觉到他的手微微颤抖,甚至有些汗……她不禁惊讶,原来祁慕寒也会紧张的吗?
她感觉他的手握得好紧,近乎要捏疼了她,不由得莞尔一笑,左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祁慕寒才稍稍松了些力道。
经过一道门、二道门……直到四进,走了几个该有的步骤,从时间上来算,现在要到拜天地的程序了。
惊奇的是,她竟然没有嗅到任何焚香的气味,有媒婆上来低声说了点什么,公孙薇没有听清楚,祁慕寒却清晰地道“不焚香,那等祭祀泥塑之身的无用之物,我从来不用。”
公孙薇怔了怔,他已拉着自己往前走了几步,上了十余阶台阶,登上了一座临时所用的高台,拉着自己向一个方向跪下。
公孙薇虽蒙着盖头,看不见眼前的景象,但从风吹来的方向,她隐隐可判断,那是江东的方向。
她心中又有几分诧异,风声呼啸,在耳边擦过,高台上似乎就剩他们两个,祁慕寒蓦然握住她的手,捧起无名指上那枚戒指,低眉吻了一下……公孙薇心里又是一窒!
这是什么奇怪的婚礼习俗,完全不像这个时代,倒有几分像上一个世界的婚礼,她一个恍惚,低头的时候,风便吹起了她盖头的下半部分,祁慕寒忽然弯腰低头,在她的樱唇上重重地印上一个吻。
人群顿时哗然,连公孙薇都吃了一惊,虽知道祁慕寒身上有不同寻常的秘密,想法也与一般人不大一样,然而在大婚上,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如此这般,她还是彻底地吃惊了。
“很意外吗?”祁慕寒捧起她的手,又轻轻地一吻,“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了,薇儿……”
他一下子抱紧她,在场又是一阵哗然,公孙薇被他这一下猛然地一勒,身上的珠翠叮咚作响,被他重重拥入怀中,隔着一个盖头,对她笑道“这样的婚礼,有没有觉得似曾相识?”
公孙薇彻底震惊了,他在说什么?
他……到底是什么人?ni="h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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