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晌午过后,公孙薇乘马车行了一段路,在接近皇宫侧门外,换上了一顶轿子,这轿子是祁慕寒给她安排的,进了轿厢以后,她左右摸索,祁慕寒交代章知尧的东西,应该就放在这里了。
她左右摸了一会,愣是没找着什么,忽见轿帘下伸进来了一只手,手里握着一小瓶暗红色液体、一根细细的红丝绳,她赶紧接过来。
将东西递过来的就是刚才引她登上轿子的小太监,这人想必也是祁慕寒的眼线之一。
她与祁慕寒的计策,就是将“滑胎”这事栽到祁晟身上,公孙薇研究了一下这小瓶子,这瓶身极薄,瓶盖子上有个穿线的小孔,打开盖子一闻,有一阵淡淡的血腥气,她顿时领悟过来,拉起衣裙,露出大腿,用细绳将小瓶系稳在大腿内侧,打了个结;再用细绳余下的部分穿过那小孔,绷直而上,绳头打了个结,藏在中衣内。
她试了一下,那根绳结隔着中衣还是很容易摸得着的,到时候只需要用力一拉,身子稍微侧一侧,那红色的血浆便能流出来了。
齐凌与章知尧居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弄出这样一个东西,公孙薇又是佩服,又有点心惊,佩服的是齐凌与章知尧;心惊的,却是祁慕寒。
到底是怎样一个人,才能够让齐凌、章知尧、玉妩颜,甚至连苏炙夜这样的人都心甘情愿辅助他?
离太后的寝宫还有一段距离,公孙薇一路上都在思忖——譬如方才青玉坊那一幕,她知道祁慕寒绝不仅是为了让自己吃醋;又譬如更早以前的很多事情那不一般的婚礼、那片诡异的星空……
作为纸片人来说,祁慕寒很可怕,却也很有魅力。
虽然他对自己是真心的,然而这份真心会不会是建立在自己对他“有用”的基础上?
当他坦白说韩珏预言到了一切的时候,她当时立马就有一种推论——韩珏和她一样,是穿进来的。
韩珏后来不知所踪,祁慕寒就找上了自己,因为剧本里,自己“是被榨干利用价值的那个”。她不怀疑祁慕寒对自己的爱,但他一日不肯放弃争夺太子的位置,她还是不能完全放任自己毫无保留地爱上他。
轿子到了太后寝宫,公孙薇落了轿,问及宫女,便说众位娘娘刚刚给太后请安完毕,目前是大殿下正在里间与太后谈话。
祁慕寒这时间真是推算得极为准确,公孙薇心中暗暗想着,在宫女的安排下,在外间候着,一边打好等会见到祁晟要说的腹稿,一边酝酿情绪。
大约半个时辰后,祁晟出来了,公孙薇一见祁晟,马上走过去,下拜道“大殿下。”
“薇儿?”祁晟没想到竟在这里见到公孙薇,赶紧扶住她,“不必多礼了,你还有身孕。”
祁晟表面上谦和的样子,还真的看不出来是个心口不一的人,公孙薇以前视他为姑父敬之重之,但之后桩桩件件的事情,证明这人不过是个假面狐狸罢了。
祁晟“怎么不见三弟与你一起来?”
公孙薇恭谨地答道“殿下说有事,不与我一同入宫。”
祁晟思忖片刻,恍然道“对了,今日是二弟从江东归来,他想必去接他了……哎,薇儿你怎么了?”
公孙薇脸色苍白,略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祁晟赶紧关切地问道。
“没事,”公孙薇勉强笑道,“我先进去给太后请安。”
说完,她匆匆进入里间,眼尖的祁晟却见她头虽低着,眼睛却很红,这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背影,片刻后,转身离开了寝宫。
这边厢,公孙薇进了里间,犹自在不停揉搓着自己的眼角——不会有错,刚才自己这个欲言又止、满腹心事的模样,成功引起了祁晟的注意,他一定会在外间等着自己,然后从各种方面打听关于祁慕寒的一切。
太后是没想到在众妃嫔、祁晟以后,公孙薇竟会单独来向她请安,但想到她所嫁的祁慕寒,再想起当年那名江东女子,她心中一阵恨意难消。
原本以为公孙府与祁晟有那样的亲属关系,公孙镜会站队于祁晟,没想到他竟将自己女儿推给了祁慕寒,在婚前居然还珠胎暗结,之后顺理成章成婚!
想到那名江东女子也是先怀上了孩子,才被祁成皇封了贵妃,她又是一阵气恼。
“没想到你竟会来看哀家。”太后不咸不淡的说了句,“倒比我那三皇孙,要孝敬得多了!”
公孙薇听得懂太后话里的讽刺,想了想,道“听说今日二殿下从江东回来,三殿下去接他了,两人一同入宫觐见陛下,想必就不过来了,是三殿下令我过来看看太后的。”
太后脸色都变了,这话在外人听来本也不算僭越,自古皇帝万岁,太后只是千岁,但如今公孙薇言语里却直接挑明太后在此的地位不如皇帝;太后本就对祁慕寒有所不满,此刻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
她将台上的杯盏一推,碎了一地,公孙薇“慌得”一跪到地“太后息怒。”
很好,只要你气起来,我公孙薇吓得动了胎气,之后再与祁晟碰面,这“滑胎”就滑得更有底气了!
她如何不知,祁晟三番四次兴风作浪,背后能少得了这太后的影子?
此时一名大宫女悄悄凑过去,对太后耳语了几句,太后才收起怒火,摆了摆手道“行了,你安也请了,哀家心领了,哀家也乏了,你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