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四个月过去了。
春风送暖意,绿枝吐新芽,汴京城换上了一副新貌,仿佛那场冬雪不曾席卷过这座城市,春意融融才是人心的归属。
前方频频传来捷报,祁慕寒与拉马丹的军队接连打了几个胜仗,将西凉国境线往会阒境内推了几里。消息传来,龙心大悦。
公孙薇这些天接连收到不少宫中运来的赏赐,一人荣而全府俱荣,祁慕寒得胜的消息从北边传到南边,去年跌到谷底的声望,连同这些战功一起,逐步回升着。
这一天,公孙薇照旧来到商墨云房中,看她吃完早膳以后,着人替她更衣,挽着她来到后院走走、晒晒太阳。
这几个月以来,在她悉心照料下,商墨云已经逐步接受了自己父亲离去的现实,只是每天都恹恹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人也越来越消瘦,苏炙夜偶尔来看一看她,陪她说会话,她似乎也没有了之前那般的雀跃。
孙薇唯恐她回去平南王府以后,会胡思乱想,便有心留她再多住一会儿。商墨云自己也更乐意与公孙薇待在一起,她和公孙薇的话还稍多一些。
“殿下有消息了吗?”后院里,商墨云看着天空,淡淡地问公孙薇。
公孙薇一边掰着橘子皮,摇头道:“大半个月没有来信了,大概入了会阒,距离这里就更远了,这书信也会慢一些的。”
正说着,一道黑影落到院中,是祁慕寒留下的暗卫。
暗卫对公孙薇略施了个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公孙薇顿时眼睛一亮,便要将手中的橘子递给商墨云,想了想,又收了回来,分成两半,一半递给商墨云,一半递给那暗卫,顺便接过他手中的信。
暗卫:“谢王妃。”便退去了。
这几个月以来,祁慕寒的信都是通过暗卫递到她手中,她猜是祁慕寒为了慎重起见,不想任何人截了他给她的信件。
“殿下来信了?怎么说?”商墨云吃着橘子。
公孙薇读完了信,折起放入袖中:“说是到达了巴尔库城,是会阒最南面的一座城市,现囤兵在那里。”
“别的呢?”
“没什么,都是一些家常话。”公孙薇也学着她抬头看天,回忆着这信,心中有些疑惑。正想着,忽然有人来报,说二殿下祁玉骞来了。
公孙薇上次见祁玉骞那还是祁慕寒出征的前一天,这之后就没听过他有什么消息了。
赶到大堂以后,祁玉骞翩翩站立在堂中,见她出来,文质彬彬地施了个礼。
公孙薇唤人去看茶,便招呼他坐下,“二殿下脚伤都大好了?”
“都好了,谢弟妹。”祁玉骞谦恭地坐下,捧起新上的茶说:“今日准备回江东,特来辞行的。”
公孙薇点了点头,忽想起刚才祁慕寒来信的事情,便问道:“我夫君那边的消息,不知道二殿下可有收到?”
她其实差不多每隔半月,都能收到祁慕寒的家书,从前线战况,到嘱咐她穿衣保暖,祁慕寒都写得很细;今天这一封,却出奇的短,让她相当的疑惑——当然,也不排除战事已经深入到会阒,祁慕寒分身乏力,所以写短了些。
为了谨慎起见,她决定问一问祁玉骞。
祁玉骞听公孙薇这么问,疑惑道:“弟妹没有接到三弟的来信?”
“有,但是他几乎不谈及前方战事。”公孙薇撒了个谎,“最近的来信更是语焉不详的,所以我只能来问问殿下,求殿下据实相告。”
祁玉骞在考虑应不应该对她据实相告,毕竟在他的字典里,女人是不该过问这些事的。公孙薇看他在思量,又言辞诚恳地道:“妾实在没有人去问了,打仗这些事情,殿下纵使据实相告,我一介女子也是一知半解的,但求个安心而已。”
她一边说,一边吐槽祁玉骞——真是一颗腐朽的古人脑子。
祁玉骞对这番话果然受用多了:“巴尔库城,三弟现在在那里。这其实是一处雅丹地貌。附近有一座不算长,但却是地形复杂的孤石山,会阒人之前战败了几场,现在已退兵到孤石山以后。”
“雅丹地貌?”公孙薇喃喃道。
“又称魔鬼城。”祁玉骞说,“我也没有到过会阒,只是大概听过,这种地形十分复杂,白天看上去视野尚清晰,远远来看,就像一个个小土包;但若是不熟悉地形地貌的人行于其中,尤其风沙大时,很容易便会迷失方向,古往今来,有大意的商队人,都葬身在这样的地方。不过弟妹放心,我想三弟应该会谨慎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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