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中的对阵,对交战的双方来说,都要经受极大的考验。
刺骨的寒风不仅会让士卒们的战力下降,也会给军需粮草的筹集和运输带来诸多不便,而这些不利的因素,又往往会成为决定胜负走向的关键。
正因如此,石勒最担心刘曜会据城固守,那样会拖垮他的兵马,也会让围城的大军处于随时被反击的险境。
当下,刘曜竟然主动撤出城池,摆开了决战的态势,石勒绝不浪费这一良机。
他为了防止刘曜醒悟后撤回洛阳城,即刻命石虎所领的三万步卒攻向洛阳城北,牵制住刘曜的中军,自己则亲率四万精兵攻向洛阳城南。
同时,石勒又命石堪、石聪诸部的骑兵全力进攻刘曜的前军,形成南北夹击的攻势。
随后,他将会与石堪等部合力攻打刘曜的中军,进而达到三路出击,一举击溃刘曜的十万大军。
★★★
梁州,南郑城。
紫竹台内,身披狐白裘皮的李峻正站在小院中。
密集的飞雪正簌簌地下着,将他的头发覆盖了一层白,与身上的狐裘成为了一色。
李峻正伸手接着落雪,军情司校尉范洛儿低着头,用手提着衣摆,一路小跑地进了院子,一头撞上了如同雪人般的李峻。
“哎呀”
范洛儿惊呼了一声,继而皱眉地埋怨道:“李世回,大雪天的,你站在院子里做什么?像个雪桩子一样,也不怕冻坏了身子,没见到我跑过来呀!”
李峻一脸苦笑道:“范校尉,我站在这里观雪景,是你一头撞到我的怀中,怎么还埋怨起我来了?”
范洛儿用手挡着雪,对李峻催促道:“好好好是我撞到你怀里了,行了吧!还不赶快回屋”
说着,少女发觉自己的话有些不妥,赶忙从袖笼中取出几份军报,红着脸道:“东边打起来了,这是刚送来的军情,你快进屋看一看吧。”
这时,郭诵与郭方也顶着大雪走进小院,二人与范洛儿打了招呼后,郭诵对李峻说道:“二郎,刘离那边送来消息,说石勒已经领兵攻向洛阳了。”
李峻接过范洛儿递来的军报,挥手道:“是呀,果然打起来了,外边雪大,进屋说。”
议事堂内,李峻沏了一壶新茶,给每人斟了茶水后,皱眉道:“如今,大雪封路,长安城那边已经无法向洛阳运送粮草了,再加上石勒围住了洛阳,就算他们想送也无路可走了。”
郭方摇头轻叹道:“刘曜过于大意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犯错,大好的形势竟然被他打得一团糟。”
范洛儿不解地问道:“建武将军,难道咱们不希望刘曜战败吗?”
郭方一怔,随后笑着摇头道:“范校尉,我只是感慨他的用兵之乱,至于他的胜败与咱们的确没关系,无论刘曜与石勒二人谁胜出,咱们都要与最终的胜者做一番较量。”
李峻喝了一口热茶,点头道:“没错,虽然咱们眼下不在战事中,却也要盯好这场战局,通过他们的排兵布阵来分析出双方的用兵习惯,对咱们以后的出兵也有好处。”
郭诵看了一下军报,迟疑地问道:“刘曜会不会退守到洛阳城中呢?虽说那样的话会有粮乏的问题,但围在冰天雪地中的石勒也占不到便宜。”
说着,郭诵起身走到正堂一侧的舆图前,盯了片刻后,转头道:“若是长安城的刘胤能领一队兵马过蒲坂向东杀,恐怕不仅会化解刘曜的困境,就连这场战事的主动性也极有可能会发生改变。”
当下,石勒调动全部的精锐之兵攻在洛阳城外,并州乃至冀州都处于缺兵防守的状态。如果长安城真能派兵攻向并冀二州,石勒必然要抽兵回防。
如此一来,刘曜便会在兵力上占优,完全可以杀溃围在洛阳的石勒。
范洛儿虽是女子,却一直喜好军武之事。
少女不通武技,但她喜欢推敲兵论与军演,尤其是跟在李峻的身边后,常常会参与军情的商讨,这让她对用兵之事懂了更多,也有了更大的兴趣。
听到郭诵的研判,范洛儿点头道:“刘曜最好是收兵退入洛阳城,只需坚守一个月,长安城这边就出兵攻打并州与冀州,石勒必定会撤兵回援。”
说到此处,范洛儿略做思忖,迟疑道:“刘曜带走了近十万兵马,恐怕长安城中没有多少兵力可派吧?”
“不是这样的,刘胤的手中有兵,而且还不少。”
李峻摇了摇头,继续道:“刘胤是南阳王,也被刘曜封为大单于,执掌渭城的单于台,那些胡族都听他的号令。”
郭方起身给李峻续了茶水,口中赞同道:“是的,大将军说得没错,刘胤手里至少还能筹集七八万的兵马,他若敢领兵东进,洛阳的刘曜赢定了。”
李峻端起茶盏,笑着摇头道:“我觉得他不敢,他要防着咱们,绝不敢领兵出征。”
喝了一口茶,李峻继续道:“他不是傻子,知道咱们会趁虚而入的,也清楚皇宫里的皇后和太子守不住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