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回应,她已经转身平静走出了大殿。
一路步伐缓慢,遵循旧步,一步一步迈上回星月峰的长阶,这一段长阶她从未觉得如此长,
推开旧门,
这时南边的那间屋子忽然传来动静,顿时一怔,
莫名生起一股悦动侥幸,不加思考便走向那个方向,门大开着,昆尧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竟然认识的三人,风溪菱,蒲团,吴玄子。
他们的手上抱着东西,有白沉的衣物鞋,书,字画,木雕,还有收藏的小玩意,等等,手中已经抱满,然风溪菱还在尽力的找能带走的东西。
见是她进来,风溪菱未在意,未停止动作,而是继续翻找。
“你们在做什么”昆尧首先开口道。
吴玄子望过来,眼中是垂垂忧伤,望着她的眼神中,满是强烈的斥意与疏离,
蒲团似乎已经哭了很多,眼睛红肿,对一切都失去了在意。
想是找得差不多,风溪菱抱着东西便要朝着外面走,
走至昆尧身旁,终于冷冷再开口“站住”,
风溪菱停住脚步,未转头看她,而也是冷漠回应,“不关你的事”
“这些,不能带走”,带着命令的口吻,更是一股长辈之语。
“你和他师徒关系已断,他的事他的东西就轮不到你来管,我要带走他的东西,相信他也不希望他的东西还放在这个地方”风溪菱眼睛不眨,带着浓浓的尖锐,
昆尧理解她为何对她这样的态度,在白沉被天下人追杀之时,风溪菱求她出面,为白沉讨一个公道,然她却冷心拒绝了,对此,这个小丫头对她充满怨恨,见了她冷然擦过,在不似从前那般对她热爱尊重。
“峰主,我们是想把白沉的东西烧给他,他死得孤独,怕他在地下寂寞”蒲团低下头,面目冷白,眼睛浮肿严重,莹莹泪光浮在瞳上,叫人心疼。
“我阿爹说他是中了魔心,失了控才会杀人的,你是他的师尊,你是知道的,为什么你就不能为他澄清,为他争上一争,让他少一点罪孽,要急忙的撇清关系,要纵容天下人对他误会追杀,他明明是最听你的,只要你出面,他一定不会落成这样的地步,不会被逼死,”风溪菱面向她咆哮,似是发泄了所有的怨。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昆尧一双眼眸垂着平静道。
听此风溪菱更怒,将手中的东西,全塞在吴玄子手中,怒视昆尧,“你,你怎么这么冷血,他最尊敬最爱的人是你啊,视你为最重要的人啊,你怎么能这么对他,你不配,一点都不配,”
未等昆尧说话,风溪菱再道“你千万不要到他的坟前,求你了,连靠近都不要,不然他在地下只会更寒心,更痛苦”
“不会去的”昆尧毫不犹豫,直视着风溪菱,
“你,你简直……”风溪菱怒至极点,脾气涌上,两手向前一推,直将眼前的人推倒在地,
吴玄子一愣,“菱儿姐”,
蒲团想去扶起地上的人,风溪菱一把将她拉开,一手指着昆尧斥道“他这辈子最大的悲哀就是拜你为师,进了这清冷的星月峰”
语毕,她立马将吴玄子和蒲团拉出门,快步离开星月峰。
静默空荡的房间,朴色的纱幔轻轻被风吹动,木制的地面充满冰凉,只剩下跌坐于地上的人,忽然露出苦笑,却不知眼眶中一滴泪如同断线珍珠,瞬间掉落。
所有筑起的坚忍在这一刻全部喷涌崩塌毁损,从来她都不会真正受到外人的刺激,可这次风溪菱的每句话都像利刃一般捅向她,而她没有一点底气,做不到半点回应,做不到反驳或者欺压回去。
一只手抚向脸颊,摸向那潮湿泪眼,有些怅然若失,不可置信,她竟然哭了,
为何会哭,为何会心痛?
为了白沉吗?为了那个与她从始至终都注定是仇人的人吗?那个她本该恨之入骨的人吗?
不知何时,一个慢悠悠的身影走了进来。
“你哭了,我以为,你只会为温百合哭,看来他是真的很重要啊,还能让你这样的人落泪,”一个充满磁性而邪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声音一听,她不用去看都知道是谁。
“你是真的对他动心了?”
坐在地上略显得狼狈的人毫不理会她,依旧沉浸在怅然迷茫之中,对一切好似失去兴趣。
“你呀,真真就是一只毒水母,看着透明干净,其实充满毒性,我可真是自以为是,以为对你最清楚不过,实则真是一点都没看明白”
昆尧依旧未看向她,眼中却充满了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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