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怀里这个被伤痛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公输鱼,成玦怔愣着不知所措,木讷地用自己的手擦了擦公输鱼嘴唇上的血,好像是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第一次感觉如此心慌。“小木匠?你……”
就在这时,一阵寒气袭来,好似不合时宜的雪飘进了这初秋的暖厅中,所有的家什物件咯咯作响,宛若不禁寒的哀鸣。
成玦抬头看,就见竟是班九飘了进来,一袭淡蓝色轻简衣衫,落地不惹微尘,唯是一块红衾斜系于肩腹,尤其扎眼。这红衾,是——包裹言儿的襁褓!
原来,公输鱼刚才说自己用匕首抵住成玦的脖颈并非是想以此逼成玦把言儿交给她,竟是这个意思她根本就不是来要人的,而是直接来抢人的……
不及成玦细思,紧跟着“呼呼啦啦”地闯进来一群持械侍卫,为首的正是影较和四名暗卫,很明显,他们不同程度地都受了伤。
“瓮中捉鳖,这回任你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插翅难飞了……备!”影较一声令下,身后的数名弓弩手将班九团团围住。闪着寒光的箭弩齐齐指向班九!
箭镞在弦,弩璜紧绷,只待影较嘴里的“发”字喊出,便是足以将班九射成马蜂窝,而在这厅内不同与外面,被重重包围的班九似乎真是挡不了也躲不得。
然,尽管如此,班九似乎看不见那些弓弩手的存在一般,根本不做任何防备,径直迈步,朝向成玦。
就在影较张嘴喊出“发”字的最后一刹那,成玦突然抬起了手,将影较和弓弩们给阻了,并任由班九从他怀里将公输鱼抱了去。
成玦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公输鱼苍白的面庞,而那只始终擎着公输鱼身体的手,即便是在班九将公输鱼抱离后,也没有动一下。
被班九抱起的公输鱼,嘴唇掠过成玦脸侧的时候,似触非触,竟是轻飘飘地吐出了一句话“对不起。”
成玦惶然一诧,定睛去看,但见公输鱼闭着眼、抿着唇,缩于班九怀中,完全是一副五识尽失的模样,可是刚刚那句话……是错觉吗?越努力回忆,越觉得不真实。
班九背上背着言儿,怀里抱着公输鱼,缓步穿过弓弩林立、人满为患的正厅,每进一步,必有人后退三步,而那原本尖利森寒的弓弩也如遇上了砍刀的甘蔗一般,纷纷磔落于淡蓝色的真气之外。就这样,班九一步步地走出了正厅。
透过那些满脸懵然的侍卫们,成玦的目光一直跟随着班九,直到其出了正厅,飞身而去,再也看不见了。
秋风拂纱幔,飘飘遮眼眉。远去的人,手上的血,耳边的话,一切都显得太过虚幻……
影较扑过来查看了一下神情略显呆滞的成玦,先看其衣襟上的血迹,再看其手上的殷红,发现全都不是成玦的血,方才放下心来,随即摆了摆手,退了满厅的侍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