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得,你家乡来信了。”
哨声起,戴着黑帽子的邮差恰好把低头往楼里走的纹身少年拦住,转身,双手拽起马车车板上那最大最重的布袋子,用力将其甩下车,帽檐下的脸颊潮红,呼吸都忍不住重了几分。
戴有耳钉的个性人儿就这般看着他工作。
邮差当即有些恼,朝这年轻人抬了下下巴,语气极不耐烦的喊道“运进学院的费用是二十,给钱!”
“嗯。”鼻腔震动出声音,不带感情的眸子移动,威尔莫特-披得在朝阳里轻轻用脚踢了下布袋,说,“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土豆。”邮差瞥他一眼,“还有一些入冬用的羊绒衣服,信封在,”
“土豆送你了。”酷酷的人带着酷酷的风刮过。
用脚尖打开布袋口,像是理垃圾般把硕大又圆滚滚的土豆放出来,当即洒了一片,紧跟弯腰在羊绒衣服里面挑挑拣拣,最后干脆全部打包装入布袋,稍许看见一封信掉出,直接踩上一脚;搓一搓,确认没钱,便让其彻底成为废纸。
“拿走吧。”
他从兜里取出枚黑晶丢在地上,单手抓布袋,很快消失于朝阳,徒留邮差在原地怒骂,简直比乌鸦还要聒噪。
“砰!”居住室的门闭合。
眼前一切仍旧是脏乱,充斥各类体液的污浊模样。
角落被子上有几粒黑黑的老鼠屎,伸脚将这床被子踢向床下,打翻用来盛尿的盆,真切骚得……让还在消化食物的胃止不住律动。
于是威尔莫特-披得的眉宇更紧了,打开布袋将里面的羊绒衣服一股脑抛到床上当垫子,整个人翻身一躺,从枕头下取出烟盒,移眼珠往里面看一看,果然是空了,一根都没给他留下。
“呵。”他不禁泛起冷笑。
捏瘪烟盒,威尔莫特-披得又翻身从床边站立,迈步去把房门锁好,一路踢开地上垃圾,坐在自己木桌前,把怀里的,用水晶瓶装的深红秘药慢慢取出来——盛在朝阳下欣赏,臭烘烘的脸终归有了些缓和。
“再坚持……”
“只需要再坚持这一下……我就能真的摆脱这该死的宿舍了。”
指尖贴上水晶瓶的动作又轻又柔,忽忽然想到几小时后的财富和声誉,威尔莫特-披得不禁有些痴了,病态般的将水晶瓶放在鼻下闻闻,乃至用舌头舔,侧耳去听,那是无数人惊愕之后的喝彩声浪,是女人心甘情愿打开大腿的笑,是昂贵酒水开瓶的音,是,是更多快乐编织起来的彩虹。
“啊……”
有几粒火痘的嘴巴慢慢上翘,热气在水晶瓶上结有一粒一粒水珠。
威尔莫特-披得倏地伸手往边上一招,气血勾勒凝聚增幅拳骨,轰然一下用狂风把床上的羊绒衣服堆吹动,当真是大捧花白的雨。
“三倍增幅,外加破势,还有气血增幅,再凭借我这黄金一线的爆发武技,班勒夫不可能能阻挡这份力量……”
“我了解他,我太了解他了……”
眸光凝练许多,威尔莫特-披得转头看看紧闭的门,起身来到床边,粗鲁掀开这一针一线缝出来的衣物,最后把床板翻开,露出藏在里头的粗麻布袋。
指尖解开禁忌,他将布袋里的防具拿出来放在朝阳里好好照照,再随意扯了件羊绒衣服当抹布擦拭,长叹一声,继续呢喃“如果抽签的第一场是兵器战,那这租来的宝器也够用了,反正只攻不守,以干脆、利落的姿态把这场比试秒杀!这样绝对能拿回我的名声!”
纹有纹身的手指忽的攥紧,他抬头迎接窗外太阳,脸上终于有了灿烂笑意。
“披得!披得!!!”
木门被敲出巨大声音。
威尔莫特-披得眼珠一转,收起宝器收起秘药起身,另外把桌子也整理了下,由门外人砰砰敲,整理整理发型,最终走到门边,酷酷拉开了木门。
“你他马在干什么呢?”同住一起的精英班学生开口就是辱骂。
威尔莫特-披得一反常态的冷笑起来,摇摇头,头后仰贴住木门回怼道“我就是不给你开门又怎么样?一辈子只能住这种房间的废物,这里就留给你了,老子明天就要拿回我的庄园,你和门罗特,一起享受这股尿骚-味吧。”
威尔莫特-披得说完带着抑制不住的嘴弧离开,身体发颤,整个人激动到掌心分泌出汗来。
“还有。”他回头望住对方,瞧着其这幅惊愕不已的模样——胸腔里的心,近乎要跳出来咯,“下午有一个关于我的盘口,你上次不是说要买我输么?机会来了,多下一点。”
声落,木门跟随闭合。
而威尔莫特-披得还未迈出多少距离。鲁奇和唐古特等人早早在楼梯口等他——相互抽烟,嘴里说着些私密的话。
“披得!”鲁奇率先抬手,面色虽然有些发白,但更多是兴奋的红,“成了!我这里差不多一百二十万,一次性下完,赢的钱我们按比例分!”
威尔莫特-披得笑了。
唐古特几人也笑了。
点点烟灰,先是唐古特和披得拥抱起来,捏捏对方肩膀,乐呵呵的汇报好消息“我这边的钱也准备好了,七十八万,就算一赔一,学期结束也能过个好生活!”
“我,我!”腊斯克献宝般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钱;用力晃晃,让披得听这道声音,“我这里有九十一万,这一把看你的了啊!我跟我家里都借了钱呢!”
“好。”威尔莫特-披得微笑点头,伸手接过唐古特的烟,衔住,低头接住鲁奇递来的火;抽两口,再朝腊斯克吐掉一缕烟丝,依旧笑眯眯的道,“反正我这边都联系好了,现在出院,花胡子在自己的赌庄等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