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不打算留在将军府,碍于那离遵那边,原珂没有强行留人。就算要留,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枉城不允许外面来的人自由走动,宫九歌去找了那离遵,开了个凭条,她晚上要住在自己的房子里。
那离遵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执着那间破院子,但若是把这归结于他从未感受过的亲情,对方的举动似乎就有了合理解释。
枉城对外来人员的管控是切实存在的,那离遵纵然有心卖人情,可规矩不能破。最后双方各退一步,铃铃和阿季留在王宫,宫九歌身旁则要带两个王宫侍卫。
那离遵如是说:“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便能和他们一起。”
宫九歌交代铃铃他们说:“既然这样,那你们留在这儿可要懂规矩,别给别人添乱。”
铃铃取出一个包裹当着那离遵的面递给宫九歌,她说:“这是临行前,男主人亲手收拾好的,妥帖合心意,旁人都比不得。属下不在主子身边,主子可要保重身体。”
不得不说女孩子的心思就是缜密,铃铃不好明说,拐着弯儿的强调她已经成家的事实。
宫九歌打开包袱,查看一番后挑出几只纸鹤。
“别把这些东西放一起。”
铃铃看着她扔废纸一样的动作,一时错愕,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将纸鹤拢到一起收入袖中。
宫九歌带着一白离开了王宫,她身边多了两个王宫里来的随侍,二者都是女子。
“阿塔/阿夏见过姑娘。”
这是她二人的名字。
宫九歌非常爽快地接纳了二人,并带他们一起回了住所。
阿塔和阿夏本是奉命前来,一为监管,二为服侍。这次的任务对于她们来说,就像是休假一样,没有任何难度可言。
直到宫九歌在一处荒废的民居前停下脚步。
阿塔:“姑娘可是走累了?”
阿夏:“那我们在这儿休息片刻吧,阿夏带了垫子。”
宫九歌:“到了。”两个字成功让二人息了声。
阿塔和阿夏仔细打量着这处民房,就算是它最完整最整洁的时候怕都是一贫如洗,更别说这荒废了许久。见惯王宫里的繁华富贵,二人心里的落差嫌弃可想而知。
宫九歌带着人进去,指着角落的两个小隔间说:“这是铃铃阿季昨晚收拾出来的,就先委屈两位住这儿了。”
说是两个隔间都是抬举,其实最初就是个杂物房,宫九歌本想让铃铃他们出去找个客栈歇歇脚,奈何他们二人不肯,就将此处简单拾掇了一下。一间杂物房被铃铃从中间隔开,在外面看着就像两间。
阿塔和阿夏面面相觑,谁都不想先进去。
宫九歌提议说:“不然二位白天过来,晚上就自己找个歇脚的地方?”
阿夏觉得这是个好办法,正要点头,阿塔及时制止她,摇头说:“我等是王指派来保护姑娘的,不怕吃苦,而且这地方姑娘都住得,我二人自然也能住得。”
听到她们这么说,宫九歌就放心了。
是夜,阿塔阿夏二人在身都翻不了的逼仄空间里欲哭无泪。
宫九歌躺在床上,很快便如梦。
梦里依旧是以这间小院子为背景的院落,只是这次梦里的人,却比往常多了不少。那些人挤在这个院子里,每个人都低着头,阴郁着一张脸。
宫九歌这次可以动,但是出于上一次的教训,她没有贸然上前。
“吴家生有子,名曰吾所是;所是年加冠,读书不得志;父母唉声怨,邻里亦羞耻;幸得神王顾,以万我心。”第一个开口的是距离宫九歌最近的那人,看起来三十有几的年纪,阴郁的脸上是近乎疯狂的喜悦。
这一幕真的是诡异至极,每个人都像是被恶意控制的傀儡,牵线的人在幕后纵声大笑,将这些皮肤灰暗,眼神无光的小丑暴露在人前,欣赏旁人被吓到的丑态。
“幸得神王顾,以万我心!”
眼窝深陷的躯壳维持着最后的意志,疯狂重复这一句话。他的声音响彻在窄小的空间里,声音像是被封闭一般传不出去,只能持续回音。
宫九歌静立在侧,冷淡地看着这一出惊悚的闹剧。
直到低着头的人,或许已经算不上人了,动作有序地把头抬了起来。他们中间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皆是动作生涩地张开嘴,哪怕张嘴这个动作于他们而言已经很陌生了。
“幸得神王顾,以万我心!”
“幸得神王顾……”
他们重复着一遍又一遍。
神王?神王阁?宫九歌听着这些人将这句话一遍遍重复,她的异样终于引起了最先开口的人的注意。
“你,不敬仰神王吗?”那个人僵硬的抬起手指着她。
宫九歌问他:“神王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