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昨天的放到今天一起更,这样昨天是不是就不算咕咕咕了(机智)
……
北境。
雪山山巅之处。
一袭黑色教袍,手捧书籍的男子站在崖边,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目光幽深地仰望着远方即便是站在山巅,依旧望不见其顶,耸入云海深处的参天巨树。
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小女孩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拽了拽他的衣袍。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原本慵懒而微微沙哑的嗓音,在这一刻显得异常尖厉。
“你没猜错!蛛魔族、巨魔族等盖亚眷族都来人了,甚至荒神一族都来了一尊霸主!
各大族群至少都来了两到三位列王!
这是远远超过东境此前大劫的数量,就连【归墟海国】的海国之主据说都已在半路上,目标赫然是你们北境!”
女孩暗金色的瞳孔中,有着遮掩不住的震惊与失措,她低喝道:
“你们北境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列王共同赶赴此地?!”
见身边之人久久不语,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乃至是没有动弹半分。
女孩不禁恼怒地狠狠踹了他一脚,道:
“你哑巴了啊!”
“你知不知道几十位列王代表了什么?单是那位荒神中的霸主,就至少是触摸到王座级的极限者!”
“唉,算了,懒得跟你多说,趁人还没来,咱们赶紧收拾东西溜吧,你快些吩咐你的那些手下,让他们化整为零,能逃几个是几个。”
女孩沮丧地低头望着脚尖,忧心忡忡道:
“我已经联系我祖父了,他让我能走就快走,也不知道这个时候还能不能走得掉,蛛魔帝国的几位亲王已经进入北境地域了,要是让他们知道我在这,那就麻烦了。”
山巅上身着黑色教袍的男人,正是北境一手开创黄昏途径的恶龙【尼德霍格】。
若非生命序列的残缺性,他本有资格成为生命序列的主君之一。
而他身边的黑裙女孩,正是昔年被他击败俘虏的境外列王,在那一战后就待在了他的身边。
真名早已忘却,只剩下一个称号的男人低头,温柔地摸了摸女孩的头,笑道:
“既如此,艾洛斯你就快些离去吧,离去时记得带上组织里那几个孩子,他们是尼伯龙根的‘种子’。”
女孩刚要点头,却突然猛地瞪大眼道:
“什么意思?你不准备走?!”
“你难道准备留下来等死?盖亚的眷族,可不会给你这个生命序列的头号打手好脸色看!”
六大序列内,除去天国外,盖亚序列最敌视的便是生命序列。
而她身边的男人,单以开创整条序列途径的功绩而论,已是未来板上钉钉的主君。
自境外而来,信奉大地之母的盖亚序列者,可不会给这位未来的生命序列主君半点好脸色看。
等到人数一多起来,说不定就会选择联手除掉一位敌对序列的未来高位者。
男人面色平静道:“有些必须要完整的承诺,所以不得不留下来。”
“命重要还是承诺重要?!”
女孩瞪圆了一双暗金色瞳孔,气呼呼道。
被冠以“黑龙”、“毒龙”之称的男人,故意揉乱了女孩的头发,笑容温柔道:
“既然是承诺,哪里是能轻易背弃的,怎么也要去试一试。”
“那位曾经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不想让祂失望,我一直在向着终点行去,只是终究还是时不待我。”
他面露遗憾地抬头,眼底有不甘,亦有愧疚。
曾经有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金发赤足,背后一株耸入云霄的参天古树。
祂希望少年能帮助自己摆脱凡体的束缚,突破禁锢了自己千百年的枷锁。
彼时尚还只是少年的男人,想也没有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甚至学着电影中的骑士单膝跪在女孩面前,发下了骑士的宣言,中途因为过于紧张,宣言结结巴巴,事后每每想起,少年就拿枕头捂住脸,觉得真是丢脸丢死,无颜见人了。
而在那之后,少年就踏上了一条与世人眼中的“正道”截然相反的道路。
他背弃了明面上的信仰,被生命教廷打为了异端、渎神者。
就连过去仅有的几个朋友,也与他分道扬镳,乃至是敌视。
正如那位所说,这注定将会是一条孤独而不被世人认可,属于独行者的道路。
但是少年却咬着牙,扛着难以想象的压力,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从一个因为战乱而失去父母的孤儿,走到了整座北境的顶点,走到了当今序列道路的顶点。
他跨越的不仅仅是位阶,还有生命的极限。
穿着黑色教袍的男人,突然想起了记忆中连面庞都变得模糊起来,却名为父亲的身影。
在失去他们的那一天清晨,那个在记忆中显得极为高大的男人,曾经一手盖在他的头顶,笑着说了一句让他至今难忘的话语。
雪山山巅上。
男人低头望着身边气呼呼的女孩,微笑道:
“所谓男人的承诺,是无论身前生后,都要做到的事。”
艾洛斯眼睛瞪的又圆又大,死死盯着这个她怎么也看不透的男人。
她咬着自己的唇瓣,一手拍掉男人按在自己头顶的大手,闷闷不乐道:
“你以前不还说暂时的忍让,是为了日后的成功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一天一个样,怎么也看不透你,你是不是批发面具的?反正你不走我也不走!”
男人哭笑不得地蹲下身,捏了捏身旁妮子的脸蛋,安慰道:
“放心,我就算打不过,还不会逃吗?我再蠢,也不可能让自己身陷几十位列王级生灵的重围啊,你就放心先行离开便是,将那群小家伙带走,到时候逃起来,我可顾不上组织里那群小家伙。”
艾洛斯恹恹道:“你说什么都有理,骗人一套一套的,我才不信。”
男人无奈道:“我再骗人,也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艾洛斯鼓起腮帮子道:“真的?”
男人抬手做发誓状,严肃道:“比金子还真。”
艾洛斯羞恼地给了他一拳头,都到这时候了,还拿自己打趣!
身为境外亚龙一族的族人,她平生最爱堆积财宝,尤其是金灿灿的黄金,以致于经常被眼前人打趣为小财迷。
男人笑眯眯地好言相劝,总算是把身边这位小祖宗给送走了。
艾洛斯三步一回头,最后咬着牙一狠心显露真身,振翅而去,身形消失在大雪当中。
目送艾洛斯离去的男人,干脆一屁股坐在了雪堆上,长长吐了一口白气。
他脸上的笑容自女孩离去后便淡化消失,怔怔望着远方。
他有一句话没有告诉艾洛斯。
这一次,他不会像以前那样忍让、退缩。
因为他此前所有的后退与忍让,都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这场战争中可以不退半步!
这世上有什么是比命重要的?
有。
有很多。
而对他而言,是年少时对心中神灵的承诺。
男人忽然间笑着阖上了眼睛。
如果让艾洛斯那个丫头听到这番话,一定会骂自己是不是傻瓜吧?
可这世间啊,本来就有很多傻瓜,在坚守着自己的道义。
……
……
“姐……我吃好了,我先回房了。”
裴柱放下碗筷,低着头轻声说道。
裴缘淡淡的嗯了一声,继续细嚼慢咽。
只是等到裴柱轻手轻脚地回了房后,她放下筷子,长叹了口气,抿着嘴,失神地望着窗外漆黑深邃的夜空。
她自己也不知道强制让裴柱与自己一同居住,对他而言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们是亲姐弟,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亲人,可裴柱却在自己面前总是显得异常拘束,好像很害怕自己一样。
明明七岁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
可自从那一次北境旅行受了惊吓后,裴柱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性格从以前的开朗活泼,变得越来越畏怯,尤其是在自己面前。
关上房门后。
裴柱走到了床边径直半躺了下来,随手关了屋内的灯,静静地待在黑暗中。
屋内只有窗外照进来的路灯光与盈盈如水的月光。
他望着上方的白色天花板发着呆,任由思绪发散。
纪督察已经回来两周了,可却一直没来过执行部大楼处理事件,代替纪督察掌权的赵队长听说最近掉头发的情况比较严重,一薅就是一大把。
要不是陆队拦着,据说她已经带人冲进纪督察所在的小区强行绑人了。
裴柱缓缓合上眼睛,脑海中却是一团浆糊,无数闪烁的白光交错而过,让他根本无法静下心。
他的额头渐渐满是汗水,直至他猛地睁开眼,如差点窒息般大口贪婪地呼吸着。
“咚咚咚!”
突然响起的剧烈敲门声。
“你怎么了?为什么呼吸这么急促?!”
来自姐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裴柱能听出话语中的焦急与担忧。
裴柱忙坐起,控制住呼吸节奏,对门外喊道:“没,没什么,刚刚在做运动。”
门外的裴缘沉默了片刻,语气有些疲惫道:“下次要运动出去运动,正好去外面走走,别每天把自己关在门里。”
“嗯,嗯……”
等到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裴柱坐在床边,听着姐姐离去的脚步声,怔怔出神。
这些年里他一直都不敢与姐姐对视,并不是因为他害怕姐姐,而是姐姐身上属于生命序列的气息,让他感到异常难受,这也是他当初一直远离姐姐的原因。
这种情况从七岁那年开始,一直持续到了今日。
好在这些年这种情况逐渐变得轻微,哪怕是面对面,姐姐身上的气息,也不至于让他连呼吸都喘不过来。
他并不讨厌姐姐,他知道姐姐对自己很好,有恨铁不成钢,也有无言地爱护。
只是……
可能这就是神灵对自己不敬的惩罚吧。
裴柱无力地倒在床铺上,痛苦地闭上眼睛。
七岁那年,在父母的带领下,他们一家共同前往北境旅行。
由于父亲的身份,他们得到了生命教廷一方热情的款待,甚至被允许近距离接触世界树,这在北境是用金钱都换不来的神眷。
而在那次近距离接触世界树时,年幼的自己竟是趁着父母与看守人不注意,偷偷顺着粗大的树干往上攀爬,结果被看守人员发现,惊慌失措间竟是一个不慎跌落了下来,途中居然在树干上留下了一道创口。
号称圣者也无法在树干上留下任何痕迹的世界树,居然在自己手上出现了一道创口。
沉默,不解,震怒,惊恐,畏惧……
那时跌落在地的男孩,能从四方围着他的人脸上清晰感受到的情绪。
最后,他被生命教廷的人强行拘押了起来,看守了半年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