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充平郡北门。
呼延阳夏站在高处冷眼看着城门下来势迅猛的千人精兵,几乎一眼便猜出冲锋在前的那名将领正是这段日子里搅得他们乌蒙国边境的一团乱的汤乐远。
他看着士气疲钝的寥寥千人,心底还有些不屑。
不过是个连战术都不会,只会横冲直撞的毛头小子罢了,区区一千耗尽了体力的士兵何足畏惧?
南门有百姓牵制,北门由他专门坐镇,他就不信今日还拿不下西南将军交予他的任务。
呼延阳夏眸底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然而还没等他自信多久,就有士兵慌慌张张地前来禀报:“报!将军不好了!之前抓获的亲属全部越狱而逃,南门百姓与大批士兵先后归降,南门、南门就要被攻破了!”
“什么?!”
呼延阳夏蓦地瞪大了眼睛,原本胜券在握的神情顷刻间消失不见,他怒火中烧地痛骂一句:“一群没用的废物!”
紧接着他看了眼北门下攻击力不强的千人军队,果断率上部分兵力回援南门,只留下一名自己的得力下属在此地防守。
他永远也想不到,这将是他在军事生涯中做过最错误的一次决定。
北门之下,汤乐远看着呼延阳夏气急败坏地离开,眼底闪过笑意。
他高举手中的武器大喊:“兄弟们!打起精神来,我们一举攻克充平郡北门!杀!”
“杀——!”
只见汤乐远的话音刚落,低迷的千人精兵瞬间涨起高昂的士气,一转之前的散漫姿态,几乎是于顷刻间便化作一把利刃,跟随在汤乐远身后凶猛地刺穿北门守军!
震耳欲聋的声响在短短几息时间内吞没整个充平郡,从北门的士气高涨,到南门的气势凶猛。
前后夹击,中线对穿。
祁子臻早已持着□□冲到了城门之下,主力军队的左右翼在他指令下搭梯爬墙,一个接一个地不断冲向城门之上。
中央精兵随他指令开始直冲城门而去,企图破城。
无数在城门前抵抗的士兵被他们的迅猛攻势吓到,接连投降,但凡投降者都被宋尧旭专门安置的一队人马带出战场到一块专门的区域等候。
而就在这时,城门主动大开,呼延阳夏率领军队冲城门内径直冲出!
他一剑斩掉了眼前一个投降的士兵,大声喝道:“胆敢投降者,格杀勿论!”
可是他来得太晚了。
士兵们看着投降的百姓被带到营帐区去暂时照顾,看着投降的士兵被带到专门的地方好生对待。
凌朝军队的主帅可是他们以仁义著称的太子殿下,是心系他们凌朝民众的太子殿下!
呼延阳夏的残暴早已在他们心中激起不满,无数的士兵哪怕是在他出声警告后依旧在不断倒戈投降。
呼延阳夏怒极之下直接驾马挥剑,指挥他身后还没有投降的军队冲向凌朝的主力军,冲向直直立在最前方的祁子臻!
面对敌军的来袭,祁子臻却丝毫不慌乱。
他停下了之前冲锋陷阵的猛劲,指挥着他所率领的部众继续扑向敌军,而他则游走在战场之中,不再像之前那般凶猛,宛若一条游离在血海中之外的游鱼。
呼延阳夏数次要直冲祁子臻而去,每一次都被他短暂回击后有意无意地躲开,好似不打算正面迎战,又要顺他的意陪他打一场。
简直就像是在把这次战事当玩儿一样。
但是呼延阳夏在刚冲出来时分明见过他不怕死的冲劲,他又为何忽然变得如此悠然自得?
曾经的无数场战役呼延阳夏也不是白打的,他很快就察觉出其中的不对劲。
——祁子臻根本就不是要和他打,而是在拖延时间!
可是呼延阳夏完全没有听说他们还有援军!
按照原本的兵力,充平郡共有万余名守军,对比起凌朝军队的八千余人更有优势一些。
距离充平郡最近的城池只有封枢郡,然而他并未听到有任何人禀报封枢郡有派出军队的动态。
莫非他们是还有别的打算?
真正意义上来说,这其实才应该算是祁子臻与宋尧旭在战场上的首战,此前除却被动地应对了一次袭击之外他们还从未主动出击过。
而且除了宋尧旭很仁义,他们的真正性格也没有多少人知晓。
总的来说,呼延阳夏对他们就是两眼一抹黑,压根就不知晓他们的战术风格是什么样的。
百姓打头阵的方式被他们破解,谨慎起见呼延阳夏决定暂时撤退回城固守。
充平郡统共就那么大,如今仅有的两个城门都处在交战之中,那些百姓的家人即便被救出牢狱也必定还在充平郡内,只要再次抓到那些亲属作为人质,他就不信他们不投降。
另一侧四处游走的祁子臻听见了呼延阳夏撤军的命令,冷笑一声,乌黑的眸子中映着铁蹄战马下飞扬的尘土,手中的长.枪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光。
这时候才想撤退,那可来不及了。
祁子臻高举手中长.枪,大声下达指令:“众士兵听令!继续攻城!”
原本攻势放得缓慢的军队再次奋力扑上前去,腾腾杀气如同忽然窜起的高耸火苗,以燎原之势于刹那之间烧向充平郡!
与此同时,充平郡的城内也传来一片几乎要直冲云霄的杀喊声——是汤乐远率领的千人精兵贯穿南北门直奔而来!
在城门内声响传来之时,祁子臻就已经脱离到战场之外,看着敌军被突然袭来的汤乐远部队打得惊慌失措。
在这之前他确实是在拖延时间,可他等的并不是援军,而是他们真正的“主力军”——汤乐远的部队。
比起初次作战的他们,汤乐远冲锋陷阵的本事显然比他们要强,骚扰四五座乌蒙国边境的城池都是连战连捷,士气更是前所未有的高涨。
在汤乐远的带领与磨练下,他们的千人精兵最擅长的就是千里奔袭长驱直入,个个都有着不要命一般的冲劲与莽劲,就好似一把最锋利的无鞘之刃,时刻都能深深刺穿敌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