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府大花园里品种极多,虽则萧景山乃习武之人,可赵氏却受侍弄些花草打发时间。日子越发好过以后,这些花草也渐渐养得更加骄贵。
玉兰树实生种粗犷纯朴,种在园里实在显不出其可爱之处。嘉玉喜欢玉兰也只是近年才表现出的,园里那些个花匠便是有心也还没学成那个技术培植。
如今园里却是二十来盆培育好的,围成一个圆形的花坛,那些花含苞待放,若再等上一日,便会花开香溢,整个园子更添一层古雅之美。
嘉玉打心里喜欢,饶了那圆形的花坛足足走了三圈。叹道:“还是哥哥有办法,园里的花匠培植半年了,影子都没有。”
又瞧着园里一个角落里似有一颗实生种的玉兰,小跑了过去,看了又看,她不知这是不是玉兰移植的最好季节,可家里那些个匠人也不是吃素的,既是弄来了,定会精心打理。
这角落远离池水,又是山石所在,石景、园景、树景成为一体,若真是长成了,这里倒是个雅致的角落。
映菱指了那些个石头道:“听丫头们那些也是昨儿个拉进来的,得砌个石台,打理出个像样的假山。”
嘉玉笑着点了点头,没成想凌珩倒是开窍了,终于给她寻来这些了,便问道:“大公子这会子出府了吗?”
映菱这才问了身后的婆子,回道:“压根没回来,老爷也不曾回来。”
待得嘉玉转过身来,那婆子道:“昨儿个姑娘刚出府,这些花便送来了,公孙公子忙活了一日,才将将有了这效果,说是今日还得请了人再弄。”
嘉玉心中一惊,竟是公孙良找来的?映菱看嘉玉本还挺好的心情突然低落,也闹不清缘由,只扶了嘉玉的手回了得月楼。
宁画楼里倒是安静,这几日虞微与嘉清两人倒是常躲在绣楼里。嘉清的性子也越发的沉静,嘉玉看着也不知是好与不好,也只能轻叹一声,说句:“叫二姑娘别老往绣楼里钻,再过几日的宴席也得好好备着。”
这话经了丫头的口传过去,嘉清只清浅一笑,回了声是。
二门又有了回话,说是老爷公子晚间能回来。嘉玉在灵花台借着后院的事躲了一日,连得月楼的门都没出,只到得晚间的时候,请了萧景山与她一同用膳。
萧景山在得月楼用膳倒是常有的事儿,一来此处是赵氏居所,他便是无事也会坐上半日,二来嘉玉小厨房的吃食比之大厨房要精心一些,用着舒服。
嘉玉挟了块虾仁到萧景山碗里,缓缓说道:“爹爹这几日倒忙得很,可是又有土匪为患?”
萧景山换了家居服在女儿这里用膳,很是放松。挟了块炖得酸酸的老鸭肉,又喝得一碗汤,全身都舒爽了。对着女儿也不刻意隐瞒,说:“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的,倒不成事。倒是将西郊那边儿前朝王子的府邸翻新了,去了些时日。”
一座不曾起用的前朝王子的府邸需要翻新左不过是有更权贵的人要住进去了,只是,这个地方还会派谁来?萧景山当年也不曾说要搬进去,圣人听了虽没推行,却实实的因着这事儿赏了些珠宝。
底下人哪个不是人精,瞧着这边儿都没住进去,其他那些个驻军若是正好有前朝王子的府邸的,也都跟着被忘却了。重新建宅浪费了不少好地银两不说,这些修建得固若金汤的府邸也没有了价值,逐渐荒芜。
如今这番兴师动重,连萧景山都去监工了......嘉玉猜着怕是有皇族的人要来才对。依着萧景山的威望,在这江东一带是实打实的一把手,哪个郡守也不敢抚了他的意。如今无论来的是哪个皇亲国戚的,都不是件讨好的事儿。
可瞧着萧景山的样子却是一点也不着急。他不着急,当女儿的也不能露了急色,嘉玉着了下人又为萧景山添得一碗饭,递到萧景山手上,说:“爹爹也当注意休养才是,瞧您好似又比上次瘦得许多。这桂鱼是庄子上今晨才送来的,新鲜着呢,您多吃点。”
萧景山心情不错,吃到第四碗饭时,看了看嘉玉,笑道:“你这丫头,有什么要说的便说,要问的便问,什么时候也这么吞吞吐吐了。”
嘉玉被说着了心事,接过下人手中的茶盅,涮得口,又拿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这才笑说道:“什么事都瞒不过爹爹。女儿只想问问,这公孙公子,爹爹当真要留在府上的吗?”
留都留了,哪还有这样问的,但萧景山却知道嘉玉要问的不是留不留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留。
萧景山哪里会不知道公孙良的真实身份,从凌珩告诉他所救之人是谁的那日他便知道了。
公孙良的师傅上圯老者与萧景山两人私交不错。上圯老者刚收得这个徒弟时便兴奋的告知他,得了一个才智过人的弟子,眉眼间的得意显而易见。
当两人谈到公孙良的生世时,萧景山更是有些错愕。公孙良虽向众人隐瞒了身世,却丝毫没有隐瞒上圯老者。先不说他与生俱来的才智,便是他对待上圯老者的诚心与真心,也是其他弟子所不及。
上圯老者将他留在身边一年多,早探得他的心思,认定他是不会为着前事对新朝有敌意的,这才将身边很多大事交与他处理。桩桩件件办得都好,若能放到哪个识得英才的权臣那里,发光发热也是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