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道这么早就让开哥儿下了学,原是因着这食盒。嘉杏的脸已是红到了耳根,只得接过来,摸着食盒手柄,轻声道:“谢谢。”
两人再没话说,就那样红着一张脸似有若无的互相瞧着。嘉杏脸皮薄,被瞧得害了羞,起身道:“你们先坐着,今儿一早做了柿饼,你带些回去。”说着便转身走了。
马承泽笑得见牙不见眼,手摩挲着两膝盖头,只道了声“嗯。”
嘉玉看得两人如此,忍不住遮了嘴笑。这才仔细打量起这个书生来。身高近七尺,显瘦,穿了素色长袍,外罩一件白色对襟衫,腰间的白玉孤伶伶的挂在腰带中,头发拢起梳了整齐的发髻,用一支不算昂贵的玉簪固定。简简单单朴实无华,却给人清远可亲的气质。不若公孙良,常是一袭绸缎青衣,腰间的束带上还镶了两颗宝石,悬挂在腰间的玉也是不可多得的好玉。
今儿的公孙良穿的是嘉玉新做的衣裳,连鞋子也上了脚。白绸用金线绣了祥云纹,虽是针角粗些,可都是她亲自做的。便那腰带却是他原先用的,也不知从哪买来的,贵气是有的,就是入不了嘉玉的眼,嘉玉便想着还得再做两条何如带。嘉玉看得几眼,问道:“可还合身?”
“很好,若是做冬日的,便再放得一寸就好。”之前都是下人们在成衣铺里购置的,做工自然不错,可大小却总有不合适的。如今穿了嘉玉做的,偶有些小处的针角不密,可穿在身上感觉总是不一样。
嘉玉点得一下头,看了两人一眼,起身道:“一早便熬了梨汁,我去看看还有没有。”
嘉玉一走,两人便又聊开了。原是公孙良觉得马承泽是个不错的,问了他要不要出来谋个其他的事做,学堂里教学生虽是好事,可总也博不了功名。于是又旧事重提,希望他能出了学堂先到县衙谋个文差。
马承泽原先也是有这些想法的,可他却有自知之名,知道自己学识浅薄,尤其在见识了公孙良后,出来谋功名的心思便也淡了。公孙良瞧人一向是准的,他看好了马承泽是个人品不错的,又精于钻研,便是在学堂里做个夫子,教那些个乡村小子,也是花样百出,没有学生不喜欢的。这样的人若是放到那边儿去,以后可不是省了不少的力。如今又算得上是连襟,自然又亲近了几分。
一来二去,马承泽便被公孙良说得有些心动,说是得回去禀明了父母再做决定。
公孙良也不好强来。那地儿如今且还是荒蛮之地,虽然何老大那边儿已过去占了先机,又与那边儿的郡守县令几个打得火热,可何老大终究没个上得了台面的长处,闹事打架一流,真要说到治理一方却是天方夜谭。
马承泽没想到会攀上萧家,如今也还有种如在梦里的感觉。可他是真喜欢嘉杏,如果只为了个人功名去得那么远的地方,家中两老谁为照顾?新婚妻子是留在家中还是随着自己远走他乡?便是父母同意,嘉杏可会同意,她是娇滴滴的宅院女子,如何吃得了那苦。
再出来时,嘉玉便给两人端了两大碗梨汁,又把嘉杏准备的食盒塞给了马承泽,道:“她不出来了,这些东西你带回去给二老。”
喝了梨汁,两人再不好赖着不走,出了萧府,公孙良又找了酒家,要与马承泽吃上一回。马承泽拒绝不过,把食盒给了公孙良的下人,让送家去。
嘉杏原是躲在屋里,从窗户处偷偷望着院子里的,瞧着马承泽倒是把东西都吃了,面带笑意的下了帘子。转过身来便是嘉玉的一张脸杵在面前,吓了一跳,捂了胸口道:“大姐走路没声儿的。”
“看清楚了?要没看清楚再叫人回来便是。”嘉玉打趣着她,拿了嘉杏绣箩里的几条丝绦,在嘉杏面前一扬,道:“怪道要打这个,原是给他。”
嘉杏红了脸,伸手抓过那几条丝绦,紧紧拽在手里,红着脸道:“上回便看他只简单缠了玉在腰间,便想着多打几个样式不同的。”随后似又想起什么,看着嘉玉道:“我倒记起,他似乎提过想辞了学堂的事儿,不过说到后来他自个儿又说是说着玩的。”嘉杏也是看公孙良来了才想这件事儿,马承泽在她面前倒是提过说是公孙先生的建议。
嘉玉不知其中事,便问道:“他觉得学堂里的事儿不好?”
嘉杏摇了摇头,又笑得一下,道:“许真是说着玩的,他父亲可不会准的,几辈子人的心血都在那学堂里,哪会放他出来。”
两人才想拿起绣活,映菱便叫了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