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去的人寻了大半日,却是连主家的半个影子也没见着,嘴里啐念了几句,还往回赶。公孙府原就在城边儿上,这一来一回,可不累坏了。进得门来,还不敢露了脸色,只对李尚道:“人且多了,没寻着。”
李尚也知这样去寻不容易,便是天大的事儿也能等了老爷夫人回来再论。可既是映菱传的话出来,他便使个人去一趟也无妨。这会儿得了消息还往院子里走,到得门边儿,使了婆子把映菱叫出来,道:“甚个事着急?小厮去了没寻着,许一会儿就回来的。”
映菱也不知究竟是如何大的事儿,可映溪既是急了,便也跟着急,这会儿没找着人也是没办法,只蹙了眉对李尚道:“罢了,等老爷夫人回来再说。”
李尚还想寻了话说,映菱却恹恹的不想开口。两人告了别,映菱回得屋来,问映溪道:“刚就不该依着你。这样去饶了主子的兴致可是要挨罚的,还好李管事没说什么。”
映溪摆了头,看了映菱又说不出话来,只一个劲儿的急。等得嘉玉两人回来,已是近了午夜时分。
刚一跨进院,便见正堂竟是开着的,映溪两个座在堂中,一个做着刺锈,一个却是在那干坐着,眼睛往外都快望穿了。映溪一见嘉玉,也顾不得礼仪,快步上得前去,扶了嘉玉的手,正想说话。嘉玉却笑道:“你们可没瞧见,那街上卖什么的都有,有家豆腐脑做得好,上面一层豆面儿,加点儿辣椒水,可香了。”
公孙良走在后头几步,笑盈盈的跟着。映溪哪管得其他的,一听嘉玉还扯了闲谈,便道:“我的姑娘哦,出事了,出大事了。”映溪这一急,当着公孙良的面儿连旧时的称呼都用上了。
后头映菱也跟了来,听得这句,还同嘉玉使了个眼色。嘉玉倒觉得好笑,立在那儿不走,回了头看得公孙良一眼,又对映溪笑道:“能出多大的事儿,老爷在后头跟着呢。”
映溪却连摆了头,看得四下里:“反了,北边儿有人反了。”
嘉玉琐了眉头看得她一眼,北边儿反了是多正常的事儿,燕子瞻不在那边儿守着的。映溪哪知这些,又道:“好多客商过来收粮,米面粮油见了就收,价还高。还有收那铜铁的,也是见了就收。”
公孙良这才听出些门道来,上前一步扶了嘉玉的手:“里头说去。”嘉玉这才知道是真出了事儿,几个人回了屋,映溪便自做主张的下了帘子。
映菱瞧这样子怕是真有事谈,便去取了温着茶水来,给嘉玉和公孙良倒上,站在一旁听映溪说话。
这回映溪把所见所闻都说了个透,末了还把自己的想法也带上,说完便立在那,看了嘉玉和公孙良的眼色:“老爷,夫人,奴才没什么见识,可如今这个样子,宁睢怕是会受了牵连的,将军可知道?”
公孙良叹得一声,不成想嘉玉身边倒有这号人物,凭着物价都能推测得一二,再是历练些,可不比一般男儿还得用。可他不想一家子都为着这些事儿扰心,家里的人只需把嘉玉伺候好就成,外头的事儿自有他:“你分析的很对,自谋反之起,将军都防着的,别听风就是雨,说出去了可要治你个惑乱军心之罪。”
嘉玉听了却不说话,把公孙良盯得一会儿,又看了看映溪,她似被公孙良这句‘惑乱军心’给吓着了,张了嘴,期期艾艾道:“真个儿有罪?可若是将军不知道怎么办。”
公孙良放下茶杯,道:“好了,夜深了,都歇下吧。今儿晚上也不用你们当值了,好好休息。把夫人伺候好了比什么都强。”
映菱早把热水备好,这时候唤得一声,嘉玉便起了身,回头看得映溪一眼:“祸从口出,别再说这些个话了。明儿把账册拿来好好算算才是正事。”
等收拾好了,嘉玉却坐在床上没有睡意。她想起了虞微的话,莫不是真个有了动静,若是如此,还真应该让她爹知道才是。
公孙良看她安安静静坐着,拿手刮得一下她鼻子:“想什么?”
嘉玉这才想着要不要与他提一提虞微的事。可她还没开口,公孙良翻上床来,拿了被子把两人裹了个结实,又将嘉玉揽在怀里,闻着她的发香:“你这丫头倒还有些聪明。”
这便是说映溪说的都对。嘉玉拿眼瞧得他一下,嘟了嘴:“你倒是很会瞒。你是不是和虞姐姐早有联系了?”
公孙良不防她又会提起虞微,只道:“作什么又扯上她了。北边儿的异动又不是今儿才起的,不过倒没想到会整出这些大动静。”毕竟现在出头那些人都是些莽夫,成不得事。
“实话告诉你得了,成亲前一日,虞姐姐来找过我。她说她现在跟了刘鹄,是他的......女人。”嘉玉觑着公孙良的脸色,又道:“还说他们已收得六城,希望你和爹能识实务,良禽择木而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