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中,衣香鬓影。
阳台上,凉风习习。
曲云收脱下外套摁在了方名真身上。方名真伸手在外套口袋里摸了摸,什么也没有,抬头看向他,问:“烟呢。”
“扔了。”
方名真立刻把外套扔回去。
“今天月色真美。”曲云收抬头看天:“你不觉得抽烟很煞风景吗?”
方名真抬头:“嗯,阴天。”
曲云收摸摸被发胶定型后的黄毛,继续转移话题:“上面冷,咱们下去吧。”说着,不等方名真回复,踩上阳台护栏,手一撑腿一抬跳了下去。平稳落地后反身张开双臂:“下来吧,我接你——”
曲云收接住了她踢下来的高跟鞋。
方名真紧接着一跃而下。黑色长裙由辉煌灯火中飞扬,沉入昏黄黯淡的夜色。
落到院子里,大厅中的喧闹声与煌煌灯火一同远去。
方名真踩上鞋子,跟着曲云收走到了藤萝架下。肩并肩坐下后,曲云收眼前忽然多出了一件东西,还轻晃了晃。
是根烟。
曲云收伸手去抓。没抓到。立刻问:“哪儿来的?”
香烟在她手指间转动:“这该问你。”
曲云收一摸衬衫口袋,果然,放在那里的唯一一根烟消失了。他睁大眼睛问:“你什么时候干的?”
方名真含笑:“你翻墙的时候跳出来的。”
曲云收一脸懊恼:“这是一根男士烟——我给自己留的。”
“我不介意。”方名真正要将烟送入口中,曲云收突然伸手来抢,亏得方名真反应敏捷,小小一根烟在她手中灵活地倒腾着,令曲云收无论如何也碰不到。
两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在藤萝架下玩起了幼稚的你争我躲的游戏。曲云收原本身高手长,却不敢硬抢,愣是左一下又一下狼狈得很,争抢激烈时,不禁一口气上来,再没顾忌,直接抓着肩头将她摁倒。
方名真猝不及防,抬脚便踹。曲云收也跟着抬脚,目光却从烟移开,缓落到她脸上。
月破云而出。
今晚参加晚宴,方名真盛装出席,红唇更艳,黑色礼服长裙自胸而下。夜色中黑的黑,红的红,还有一头卷发高高盘起,露出秀美的颈项,其中几缕挣脱而出,蜷曲在她白色的肌肤旁。
以及笑闹中,她眼中沉寂一晚终于绽开的笑意。
扑通。
扑通。
藤萝轻颤。
不知何处舞来花香。
曲云收着魔般低下头。
方名真正对天空,抬眼时忽然发现,今夜月色的确很美。
她忽然抬手:“看,流星!”
曲云收下意识扭头去看。
方名真借机滑下长椅,扭身便将烟放进曲云收口中。
意识到被骗的曲云收开口:“阿姊——”
嘴一张,烟掉了。
方名真看看陷在草坪中的烟,轻啧一声:“可惜了。”
曲云收的话没能说下去。他蹲下~身捡起烟放入口中,取出打火机点燃,席地而坐,一声感叹:“我们都长大了啊。”
细弱的一点烟火照不亮他的表情。
方名真将曲云收的外套一铺坐了上去:“二十年了。”
对二十几岁的他们来说,算是认识了大半辈子。
曲云收笑了笑:“祁连本来今天也该回来的,可惜临时有事耽搁了,不然说不定我们可以今天就搞一个相识二十年的纪念会。”
“混世三王重出江湖吗?”方名真浅浅地笑。
“啧,人家祁连可是老实人。”
方名真立刻道:“但坏事可没少做。”
“难道不是给咱俩收拾烂摊子?”曲云收大笑。
两个人坐了一会儿,直到大厅里晚宴即将结束。方名真起身整理头发,鞋尖碰了碰铺着的外套:“估计不能穿了。”
曲云收没当回事,等方名真收拾妥当,跟着她一路往回走。走出几步,有意无意地说:“他们兄弟俩长得挺像的。”
方名真站住,回头:“你说什么?”
“我说,祁连和孟忱毕竟是表兄弟,长得很像。”
“哦。”方名真随口应着,又继续走,一前一后。
“他们性格也有点像。”曲云收低头继续说。
“嗯。”
“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是他?”
方名真没说话。
他们已经回到大厅了。这里声音依旧杂乱,但人流开始退去。慈善晚宴的重头戏即将开始,众多嘉宾已经开始准备接下来的拍卖。
方名真也早就确定即将拍卖的物品,是一幅画。在专家眼中,这幅画算不上精品,但拍卖冠着慈善的名头,就意味着作品本身的价值不是最重要的。
但曲云收得知她拍卖的物品时却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