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周开始,工作有条不紊地展开,乐杉却颇有些焦头烂额。问一声助手,方名真还没有来,她已经迟到一个小时。
正要打给方名真,萧哲的电话先打进来。他向乐杉表达了歉意,顺便礼貌地询问方名真今天有没有时间。
乐杉打断他:“你可以打电话问她本人。”
萧哲一噎,匆匆挂断电话。
现在没有人能联系到方名真,乐杉打了几个电话都不通,手机被关掉,方名真行踪成谜。最后想起曲云收,曲云收说:“昨天出了点事,今天让她自己静静,你帮她请个假。”
投入工作一年多来,方名真不常请假。她习惯将日程安排妥帖,将周五空出来应对一切突发事件,所以很少出现打乱计划的情况。
但昨天不同。
曲云收挂了手机,想了想,戴上头盔骑上摩托,去方名真家里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没有人。车库里少了一辆车。
从方名真家里出来,他打了个电话出去,说:“阿姊今天要是去你那儿喝酒,你看着点儿,她要是喝醉了或者出什么情况,马上找我。”
那边的人应了一声。
方名真并没有去喝酒。
昨天晚上送走曲云收后,她倚着窗边就着月色将一根烟抽到了底,几乎烫到手指时,才将烟蒂摁死。然后起身穿上风衣长靴,扎起长发扣上头盔,从车库取出了一辆摩托。
一路风驰电掣。
后半夜路上车少人少,耳边只有马达发动的声音。
她去了很多地方。看过他们一起逗过猫的湖边,去过他们一同逛过的游乐场,路过他们牵着手压马路时刺啦啦烤着串的街边摊,在天亮前,爬上了他们一同爬过的山。
看到旭日东升,红色喷薄着自山巅涌现。
从山上下来时,城市已经醒来,路上的车多了人多了,她的速度也慢下来。在他们曾经吃过的早餐店买了包子,就着曾经你一口我一口喝过的豆浆,跨着摩托停在街边,将垃圾扔进垃圾桶,再看着他们曾憧憬着的孩子们迎着朝阳走进校园。
找到了那家他们一同资助过的孤儿院。
相比于曲云收和孟祁连,孟忱和她才是真正的同龄人,可他是孟家长孙,在他们铁三角玩玩闹闹的时候,他永远只能隔着一扇窗户远远地看着,然后低头读书。
可他却成长为一个立志成为乡村教师、希望在毕业后能够边区支教的教育工作者。
他喜欢孩子喜欢教育,她喜欢花钱喜欢慈善,他们一拍即合,曾经一同捐助过太多生活困难或求学艰难的人。
现在她像看书一般从后向前翻着页,找出他们一同写下的文字,却记不得曾经资助的那些学生们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模样,有没有真正被教育成为正直优秀的人。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
方名真从孤儿院走出来,正要戴上头盔前往下一站,却听到奇怪而熟悉的声音。
肉~体碰撞声、谩骂声和几不可闻的呻~吟声。
有人在打架,群殴。
方名真在摩托上坐着听了一会儿,大概是一群讨债人和欠债人的交锋。很快这一猜想又被打破。
“不是我欠的钱。我不会还的。”
方名真轻抹嘴角。
头盔扔回去,她走进巷子,抱肩倚墙地看了会儿。正在兴头上的几人并没有察觉,不得已,她悠然一声:“喂。”
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少年第一个抬起头。又飞快低下去。
几个大汉恶狠狠地看过来:“哪儿跑出来的小妞儿,多管闲事!”
方名真慢步走过去,牙齿咬着指尖脱掉一双皮手套,硬底的皮靴踩在地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不巧了,”方名真把皮手套扔向少年:“这可能不算闲事。”
少年一把接住。
“你们两个人认识?”带头的人狐疑地在两人之间打量,很快又厉声道:“看你这一身行头值不少钱吧!既然你们认识,那你正好帮他把债还了!”
“欠了多少?”方名真问慢慢爬起来的少年。
他声音有些嘶哑:“我没欠钱。”
方名真睨向他们:“听到了吗?”
“他没欠,但他老子欠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方名真搭上少年肩膀问:“你老子活的死的?”
“活的。”
“那你们去找他老子啊。”
带头的人呸了声:“他老子早跑没影了!上哪儿找去!”
“我找。”方名真忽然说。
那人怀疑地将她从上看到下:“你找?”
“你现在打死他,他也拿不出钱,不如等上一阵子,我来帮你们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