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哲努力忍住，眼泪却越流越多，声音也不成调子：“其实我刚才是故意的，我是故意那么问你的......我就是想让你一直点头，然后你就不会发现我问了你什么问题......然后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
“我知道。”她不会被这样拙劣的小伎俩耍到。
萧哲开始抽噎：“但其实我真的、真的没有打算耍你......我只是想听你说愿意，可是如果你反悔的话，我、我是不会勉强你的......”
“我没有反悔。”方名真又给他擦泪。
萧哲握住她的手遮上自己眼睛：“你别看了，我不想哭，太丑了。”
方名真看不到他的脸，只看到他肩膀一抽一抽，忽然觉得不应该把他牵扯到她的一堆烂账里面来。她喜欢的人太多，每一次发展到最后都是伤害，她可以决然转身再不回头，留下的人却画地为牢。
萧哲终于平息心中汹涌的激动，难为情地放开方名真的手：“对不起。”说着，“扑哧”一声又笑起来，小鹿样的眼睛弯成月牙：“我很开心。”
“我喜欢过的人很多，和我在一起过的人也很多。你明白我的意思。”
萧哲沉默片刻，笑了：“没关系啦，反正只要此时此刻，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可以开开心心地在一起，这样就好了。”
“我不像你这么单纯。”
“我知道。”萧哲飞快看她一眼，抿唇：“我知道你不像我喜欢你那样喜欢我，但是只要有一点点，我就可以说服自己坚持下去。何况，你能够选择我，就说明对我不只是一点点。”
方名真再无话可说。她不会明白地告诉萧哲，对你有好感是因为你像我曾经深爱的那个男人，也不会告诉他，现在同意和你在一起是抱着终有一天分手的目的。
或许他其实已经猜到。
但是对他而言，也或许真的没有什么说明的必要。他看起来像个没长大的孩子，爱哭爱笑，天真纯粹，却也因此具备许多成年人所没有的一往无前的勇气和孤注一掷的决心。
不知不觉方名真喝完咖啡。
被叉得千疮百孔的蛋糕终于被萧哲消灭。
两个人相对坐了很久。
“我，”萧哲先开口：“可以和你一起住吗——我是说今天。”
两个小时后，萧哲已经懒洋洋地抱着被子躺在床上，开心得想打滚。可惜床上多了一个人，正要滚起来的时候撞上了方名真，从被子里探出头，又对上方名真的视线。
脸一红，被子盖住全身。
天哪，太丢人了。
终于从被卷里钻出来，萧哲呼吸着新鲜空气，觉得身心舒畅。看看房间，只有两个人，看看身边，只有方名真，幸福感满溢出来，脑子也冷不防抽了起来。
“给我讲讲你以前喜欢过的人吧。”萧哲好奇道。
方名真坐起身：“没什么好讲的。”
“我就随便问问，不会生气的。”萧哲更看重眼下，只是关系更进一步后，自然而然产生了深入了解的意愿，如果方名真表示抵触，他也不会坚持，但方名真并没有拒绝。
萧哲就趴在被子上听方名真用她低哑的嗓音缓缓叙述着发生在许多年前的故事。
讲着讲着，方名真忽然停下了。
“后来呢？”萧哲刚听到关键地方却没了后续，不禁撑起身来：“你们为什么没结婚？他现在在哪儿？”
“死了。”方名真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烟，窗户透进的风引着烟圈散开飘渺消失。
“怎么会死了！”萧哲蹭的坐起来。
“他本来不想参军，是我拉着他去报名。临入伍的几天，我催他回来，买了机票给他，他坐飞机回来的时候出了意外。”
萧哲沉默了。
如果不是这一场意外，他们或许会像曾经约定好的那样，服役两年后回来一同读研，然后结婚。可惜意外出现了，于是最终走进军营的只有她一个人，走进校园的只有她一个人，而走进婚姻殿堂的，一个也没有。
萧哲握住她的手。
“你不要自责难过。”
方名真对他笑笑：“这么多年，早就不难过了，至于自责，也都过去了。”
“可你还是忘不掉。”
方名真摇头：“没有忘掉的必要。”
萧哲并不生气，反而点头：“的确，爱过就是爱过，如果因为过去了很多年就找借口忘得一干二净，那还有谁记得你们爱过的那些曾经呢。”他握紧方名真的手，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也不会忘记的，不管我们会不会分手，因为什么分手，我都会记得这时候我爱过你你喜欢我，记得我们曾经很开心，记得我们曾经躺在一张床上，你讲故事给我听。”
方名真回头看他双眼。
指尖忽然一痛。
“烟，烟！”萧哲大喊一声，连忙把烧到方名真指尖的烟抽过来扔掉，却扔到被子上，被子立刻多出一个洞。他懊恼得顾不上其他，又捡起烟往外扔，痛得“嘶”一声，手立刻被方名真拍了一巴掌。
烟掉在地板上很快熄灭。
方名真还好，只是指甲被烫到，但萧哲的手指却起了水泡。她取了烫伤膏给萧哲上药，萧哲乖乖坐在床上，偷瞄看着她的侧脸，又说：“别抽烟了吧。”
方名真抬头怔怔。忽然笑了：“很久没有人和我说这件事了。”
萧哲认真道：“抽烟对身体不好。”
方名真觉得有些好笑，又不知哪里好笑，正要说话，手机响了起来。
打开看，是一条短信。
萧哲好奇问：“什么事？”
“没什么。”方名真看了眼来电显示上的“曲阿弟”，扣掉手机。
只是一个邀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