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身子一颤,吓得当场后退两步,脸上骇得无颜落色,浑身抖如筛糠,手心里的汗一瀑赶一瀑,仿佛面前的彪形大汉是自阴邪之地蹿出的可怖妖魔。
我徐徐抽回手,两步挪到少女前面,赫然成为她与大汉之间的肉障。
大汉身形魁梧,高我一头有余,我仰头逼视他,厉声问道:“你是何人?”
彪形大汉双手叠在胸前,摆出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我劝你最好莫多管闲事,你要是马上规规矩矩地从我面前消失,我可以考虑放你一马。”狠话一放完,果真侧身让路。
这话我怎么听怎么窝火,有生以来,除了阿爹,我几时怕过别人的威胁?此人一上来便如此凶神恶煞,蛮不讲理,我今日倒要瞧瞧,他如何考虑放不放我这一马。
少女怯怯地道:“你……你快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我挺直腰板,安抚道:“此人心存不善,强行将你掳来,法理难容。此事是他理亏,所以你别怕。我不碰见便罢,今日既然叫我碰着,便断然不会袖手旁观,定为你讨个公道。”
少女许是在大汉手里受过不少亏,所以才惧之如斯,立即将我往外一推,“快走,你打不过他。”
彪形大汉横气道:“识相点就赶紧滚,老子没那闲工夫跟你耗。”
我不慌不忙地踱回桌旁坐下,面色和缓,双眸无澜,嘴挑一笑,“若是鄙人不肯走呢?”
彪形大汉怒气更盛,“那就休怪我不客气。”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个不客气法。”我面色一凛,信手操起一个茶盏,瞄准大汉左膝,脱手打去。
茶盏落地的声音清脆响起,少女霎时由惧转惊。
大汉顿时吃痛,身子猛地往左一斜,紧捂膝盖,恶狠狠地看着我,“有两下子。”
被人称赞,我心头一喜,浑然忘却自身处境,抱拳客气:“承蒙夸赞,鄙人不过三脚猫功夫,难登大雅之堂,让兄台见笑了。”
少女看向我,眼神充满古怪。
大汉缓了片刻,眨眼之间,忽如一头矫狂猛虎,张手朝我扑来。
大汉动作疾快,我也一分不逊,弹指间轻快一闪,大汉扑势落空,硬生生撞上圆桌。
桌脚一歪,大汉眼疾手快地将之扶住,桌虽未倒,但一桌器物却尽数倾落在地,摔得稀烂。
大汉倒是皮实,脚跟尚未立定,又再一个猛扑。
我一掌拍在大汉头顶,撑顶一跃,当空一翻,落在大汉身后。
紧跟着,我一只手以雷电之势擒他双手,另一只手则疾风一曳,扯下我束衣白衿,将大汉两只意欲挣脱之手迅速绑起,同样给他粗粗打了个牢固的死结。
一套动作行完,我又朝大汉腿弯处使力一蹬,大汉受力半跪,我一把将他的头按在凳子上,朝少女喊道:“绑他脚。”
少女连忙从地上拾起方才绑她的麻绳,麻利地捆住大汉双脚。
见大汉挣脱不得,我才松松地舒了口气。
大汉手脚皆被捆上,嘴里却仍是饶不得人,对我一通乱吼乱骂。
少女泣下沾襟,突然双膝跪地,朝我重重一磕,“感谢姑娘拔刀相助,姑娘救命之恩,我此生做牛做马以还。”
上一回,沧水仙子朝我一跪,便将我吓了一跳,今日又来个跪我之人,可我非仙非佛,总是跪我作甚?
眼见少女又要将头磕下,我赶忙给她扶住,“我无刀可拔,只是瞧不惯欺负弱小之流。当牛做马就不必了,你且逃命去罢。”
大汉嘴里一哼,恼羞成怒:“她要是敢逃,天涯海角我都给她抓回来。”
少女听了这话,身子又是一颤。
我平生极恨欺软之人,当时一恼,猛地一脚踩在大汉跪着的腿上,“你是她何人?抓她又是因着何事?”
大汉腿上吃痛,闷哼一声,嘴角一扯,理直气壮地道:“她爹早就把她卖给我,她家收了银子,她自然就是我的人。我怎么对她,那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闲人来管。”
我望向少女,“他说的是真的?”
少女掩面而泣,似有不甘,抽噎道:“我爹确是将我卖给了他,可是……他……他要将我卖给一个克死了两任妻子的老鳏夫。”
“如此说来,他买你也是为了再卖与他人,此事委实荒唐,人非物件儿,岂能说买就买,说卖就卖?”我越说越气,所有的气都一股脑儿冲到脚上,打着圈儿狠蹍大汉的腿。
大汉疼得龇牙,口舌却仍不改硬气:“我花了银子,她就是我的人,我愿卖给谁,那也是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