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夜幕低垂之际,两人才意犹未尽地回去。
许是逛了一天有些累了,晚膳之后,储瑾瑜去书房处理一些事,花漓漾本想等她回来了再睡,可未等到储瑾瑜回来,便歪在床上睡熟了。
月至中空,储瑾瑜才意识到有些晚了,匆匆忙忙地跑回房间,看到花漓漾侧歪着身子,头垂在床边,既心疼又无奈,她应该让花漓漾别等她,或者在花漓漾睡着了之后,再去书房处理文件。
“瑾瑜,你回来啦...”花漓漾微眯着眼,长长睫毛浓密又卷翘,恰好遮住了她微睁眼缝,像是闭着眼一般,双唇开合,若不是深夜寂静,针落可闻声,储瑾瑜怕是也听不清她话。
“嗯,快睡吧。”储瑾瑜掀开被子,将花漓漾身体扶好,盖好被子,放下床幔。
“瑾瑜...”储瑾瑜打开床幔,还未踏出,隐隐地听到花漓漾在在唤她。
储瑾瑜转头望去,花漓漾双眼轻阖,长睫在眼底投下安静侧影,睡颜纯真又美好,储瑾瑜唇角自然地上扬,心底柔软一片,“睡吧。”储瑾瑜转身走到床边,微弯着腰,伸手隔着空气轻抚着花漓漾脸,这是她自己都舍不得碰世间珍宝。
储瑾瑜收回手,慢慢弯下身,脸越靠越近,最后在靠近花漓漾脸一指距离停下了,抿了抿唇,轻声道:“晚安。”
翌日,花漓漾醒极其早,刚睁开眼四周仍是一片暗色,花漓漾睁开眼使劲眨了眨,又看了看四周,原来是床幔颜色。
可是她昨晚......
花漓漾坐起身,想了想昨晚发生了什么,却只记得她想等储瑾瑜回来再睡,结果只等了一会儿便有些坚持不住。
她依稀记得夜里好像看到储瑾瑜了,又或者是在梦里?
花漓漾下床,拉开床幔,露出一颗脑袋,向储瑾瑜床望去,储瑾瑜平躺在床上,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睡姿端正规矩,甚至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未乱。
花漓漾回头望了望自己床,又默默地转过了头,轻手轻脚地向储瑾瑜床边走去,她好像从未看到过睡着了储瑾瑜是什么模样。
或许是睡得太晚,又或者是她对花漓漾气息很熟悉,熟悉到安心,所以花漓漾在储瑾瑜床边坐了很久,储瑾瑜丝毫也没有醒来迹象,依旧睡得深沉。
花漓漾像是看不够一样,盯着储瑾瑜脸看,几次忍不住差一点动手摸上去。
为什么她可以生得这么好看呢?
面若白玉,眉如新月,长睫卷翘,鼻梁挺直,只是唇上血色淡了些,却厚薄适中,五官精致得雄雌莫变,比画中人还好好看,即便是睡着,也觉得她是个温文尔雅人,可身上又有一股清冷气质,像是凌冽清泉,纯透而寒冷,明明是两种截然相反气质,在她身上却很好地融合了,没有任何违和感,让人觉得她便是如此,像是所有美好词汇用在她身上都毫不为过。
花漓漾向来是个喜新厌旧人,但她发现她对储瑾瑜喜欢却是越来越多,或许她以往所有朝三暮四都是为了遇到储瑾瑜,为了喜欢她,或者是爱?
短暂喜欢是新鲜感,长久喜欢,久到黑发到白首,那便是爱。
她希望她与储瑾瑜可以携手从青丝到白头,从同裘到同枋。
她也可以是一个长情人,储瑾瑜便是她长情,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更是唯一一个。
想着想着,花漓漾不自觉笑出声来,望着储瑾瑜眼睛更是弯成了月牙般。
刚出声,花漓漾立刻用手捂住了嘴,两只大眼睛眨呀眨,一脸紧张地望着储瑾瑜,她怎么忘了储瑾瑜还在睡呢!
储瑾瑜刚刚还像蒲扇般安静地覆在眼底长睫,此时宛若受了惊蝶翅,轻颤着,慢慢地打开了,露出一双略显朦胧黑眸来。
花漓漾第一次见到如此迷糊储瑾瑜,看着有些萌萌,很是可爱,让她心里有些痒痒。
“漓漾...”看清眼前人影后,储瑾瑜眼中渐渐清明,双眸微弯,慢慢漾出些笑意来,温柔又缱绻,清润嗓音带了丝隔夜微哑,像是琴弦余波般,听得人心尖发颤。
“你...你醒啦。”花漓漾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一般,立刻将手放下,规规矩矩地端坐在床侧。
“漓漾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储瑾瑜坐起身,想掀开被子下床,被角却被花漓漾压住了,便暂且作罢。
“嗯...昨晚睡得早呀,本来想等你回来,不知道怎么就突然睡着了,然后一觉醒来天就亮了,我就起了。”花漓漾歪着头望着储瑾瑜,眨了眨眼,双眸突然放大,眸孔微缩,随后慢慢地移开视线,盯着被子望,耳尖却悄无声息地变红了。
“你...你起来吧,我先去换衣服。”花漓漾也意识到自己压到储瑾瑜被里,有些手忙脚乱地起身,也未转身看储瑾瑜,说完便直接向外走去。
望着花漓漾背影,储瑾瑜有些疑惑,唇角弧度也慢慢拉平,双唇紧抿着,不知刚刚还聊得好好,怎么突然就...落荒而逃?
储瑾瑜脑中倏然间浮现出这个词来,可她慌什么?
储瑾瑜掀开被子,下床起身,直到站起来,余光瞥到不知何时敞开衣衫,想到刚刚花漓漾反常,脸上瞬间晕开一层红晕,忙转过身有些慌乱地系着衣带。
储瑾瑜系好了衣带,低头又仔细瞧了瞧,她记得睡前系好好,怎么会突然散开了?
两人各自整理好之后,一同去前厅用早膳,都未提刚刚事,也如往常一样有聊有笑。
按照之前计划,用完早膳后,两人一起动手装饰房间,说是两人,但和上次搬床情况相差无几,花漓漾只让储瑾瑜做一些简单事,余下不愿让她碰,怕她累着。
储瑾瑜拗不过花漓漾,最后也只能作罢,但这次有了白苏和白蔹帮忙,木槿和紫荆也一起,花漓漾便只动动嘴皮子。
有些她觉得好玩事儿便自己上手,比如贴对联,挂灯笼。
花漓漾踩着梯子上去,储瑾瑜在下面指挥方位。像这种两个人合作事,花漓漾极其喜欢。
或许是院子太大,又可能是她们边装饰边玩,直到除夕前一天,整个院子才全部装饰完,一片喜庆,若不是门窗上贴红纸上写是大大“福”字,红灯笼上也是“福”字,这些便像是新婚布置一般。
“等我们大婚那天,我们也要亲手布置。”花漓漾抱着储瑾瑜胳膊,靠在她肩上,望着整个院喜色,有些向往道。
也不知何时,她们才能大婚。
“好。”储瑾瑜笑着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丝期待:“那我们要提前布置了。”
“为什么?”花漓漾抬头疑惑道。
“因为婚前三日不能见面呀。”储瑾瑜笑着揉了揉花漓漾头,语带宠溺。
“是哦,我差点儿忘了。”花漓漾恍然大悟道。
“没关系,我记着就好。”储瑾瑜笑道。
“嗯嗯,我以后也会记着,不能什么都要你来记。”花漓漾微微皱了皱眉,她总觉得自己最近有些容易忘事,婚前三天之前不能见面,这事之前储瑾瑜好像和她说过,但她刚刚听时候就像是第一次听一样,可仔细想想又能想起来这不是第一次。
“怎么了?”储瑾瑜抬手轻轻地抚平了花漓漾眉,有些担忧道。
最近花漓漾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只要她闲下来,便会时不时地发呆、皱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有时和她说话,说着说着眼神便放空了。再回过神来后,又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继续和她聊。
以前这种情况虽然偶尔也会有,但从不会像现在这么频繁,储瑾瑜不知道花漓漾是出了什么事,她让赵医师来看过,赵医师也知道是什么原因,一切正常。
又或者是她以前也如此,只是之前她注意少,如今刻意注意了,便觉得有些异常。
“我觉得...我最近好像总是忘记事。”花漓漾望着储瑾瑜,心里突然就有些空落落,像是前一刻被填满欢喜突然消消散得干干净净,一时间又没有什么去填补这片空白。
“嗯?忘了什么?”储瑾瑜心里一紧,她自己也意识到了?可面上却依旧带着笑,轻声道。
“很多。”花漓漾摇了摇头,她也说不清楚,“就像之前我们去逛街,我本想着回来之后去问问赵医师,但是回来之后却忘了.....只是一些小事,或许是我太敏感了吧。”花漓漾也不明白自己现在情况。
虽说是小事,以前或许也有过,但这些小事却是都与储瑾瑜有关。
会不会有一天,她会像她做那个梦一样,将储瑾瑜也忘了?
这么想着,花漓漾心里突然有些恐慌:“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把你忘了,你会不会就不要我了?”花漓漾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眶,仰着头望着储瑾瑜,一眨不眨。
“不会。”储瑾瑜心里想了无数句话,可最后只说了两个字,简单又斩钉截铁。
她知道现在花漓漾最想听到便是这两个字,而不是其他任何花哨承诺。
“我们拉钩!”花漓漾伸出手,伸出一根小拇指,望着储瑾瑜很认真地道。
“拉钩。”储瑾瑜也抬起手,学着花漓漾露出一根手指,与花漓漾尾指交缠。
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大拇指指腹相抵,像是盖了章,生了效,为她们心中所期。
“昨夜后院红梅好像开了,我们去看看?”储瑾瑜转手握住花漓漾手,将她手紧紧地握在手中,随后掏出帕子轻轻地擦着她眼底,手帕瞬时便湿了一块,直到擦干储瑾瑜才慢慢地收起手帕,轻声道。
她又让她流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