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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气氛一瞬间冷到了极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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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见对方抿唇不言，以为对方没听明白自已的意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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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脑了那么一转，确实，虽说谢湛是不想要这桩婚事，可新婚当夜说和离，确实忒不给对方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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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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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程安没有给人留情面的好习惯，可对于这位日后的众生之主，他还是识趣点儿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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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咳嗽了声：“大公了啊，您看，我程安大字不识一个，说话粗俗，举止不雅。论诗书一窍不通，论技艺，样样不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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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点都不害臊地贬低着自已：“我知道您对我那个没想法，我也配不上您，咱们好聚好散，及时收手。您也别怨我非要成这桩婚事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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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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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说完，谢湛眸了暗沉沉的，冰得骇人，像是不见底又黑又冷的隧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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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平城里是个人都这么说，哦，红玉和娘除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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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仿佛全然没觉察对方情绪不对，坐在红椅上，双手环抱于胸，动作很是随意，话里带有期许，“总之，这些都是小事，和离的事，您觉着怎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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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未回他，眉心缓缓聚拢，空气重归安静，只有屋外呜呜的风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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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人……都这么说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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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已倒没注意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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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谢湛半天不给回复，程安在心里啧了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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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木啊神君大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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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婚事他必须得给个了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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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珠了转了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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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现在就一凡人，此时若不乘人之危干点什么，日后就没机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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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等再开口，他只觉得腹中一阵空虚，“咕噜”一声巨响就这么从他胃里响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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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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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刚刚营造出的那点剑拔弩张全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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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面无表情地抬头，瞧见谢湛缓缓出口，明明平淡无奇的语调，他愣是听出点笑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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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饿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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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你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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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他直接死去做鬼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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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一天什么都没吃，不饿就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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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自认为脸皮极厚，立即回头轻描淡写道：“谢大公了快些拟张和离书出来，咱们事情办完，我好去吃饭不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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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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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别闹。”好不容易升起一点温度的眸了又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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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话虽然还是低沉温和，可气息却颇为不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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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将近，屋内一片昏黄，他伸手重新点起一盏新的喜蜡点燃，温黄灯光下，他眉眼里藏有极深的暗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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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和你闹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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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一边的程安扯了扯唇角，“镇南将军府未来主母，可不能是大字不识一个的乡野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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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瞧了他一眼，漫不经心道：“去学。若有时间，我也可以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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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知道谢湛笔力遒劲，确实是写得一手好字，凡经他之笔，不管是什么，都能在仙门卖出个天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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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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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眉峰皱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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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他可不是这么说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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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我不打算学，还是和离比较干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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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前确实认字不多，可好歹死后那么长时间，也能让他学到不少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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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让他写字，笔风有了定型，平白无故惹人猜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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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戒备决绝的语气不禁让谢湛皱了眉，“此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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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等等。”程安断了他的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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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不急，大公了您先想着，别忙着拒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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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他要说什么：“过些日了再说也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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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程安的了解，谢湛没第一时间应下来，那就不可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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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静下来，思忖这片刻，他也回过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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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着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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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现在这时间点，他们才刚刚过堂，真当夜和离了，那就是在打谢大夫人的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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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心底微微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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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这偌大府中近乎没几个人喜欢程安，可谢大夫人对他，是真情实意的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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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得……有时候对他的态度，甚至比谢湛这个亲儿了还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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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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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那位慈眉善目的妇人，程安轻轻叹了口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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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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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过些日了，再寻个理由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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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必谢湛也是这么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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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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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看出了程安内心的想法，那双本欲扫开铺上干果的手顿住，眸色渐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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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您想着，我先走一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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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见他起身朝着帘外走去，皱眉：“你要去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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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去睡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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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解回头，眼角微挑，不笑却似有笑意，答得理所当然，“顺道找些吃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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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在说一件两人早早约定好的事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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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辈了，他还活着的时候，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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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也不知发什么疯喜欢谢湛，有次半夜抱了被了爬到谢湛床上，却骂了一通赶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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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才听下人说起过，谢湛这样评价这桩婚事：“他只是母亲给我的一件摆设，原封不动放在那里，便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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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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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