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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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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想想他就来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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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心底暗暗骂了句，回过身拖着嫁衣裙摆，踏着绣花鞋就要往屋外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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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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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是万万没想到，这再来一次，竟换做他被丢进洞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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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拉住程安：“程安，三个时辰前我们才拜过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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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你脑了…没问题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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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回头，终于没忍住，用一种难以言述的诡异目光瞧着他：“我当然知道三个时辰前你娘压着你拜了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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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等谢湛说话，他接着困惑道：“你想让我怎么办嘛。难道还让我赔你三个头不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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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的逻辑，谢湛就算行为哪怕奇怪，也不至于想和自已成亲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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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这话定有所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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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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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他才缓声：“红玉之后不会回来，厨房内有点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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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安正狐疑时，却见他哗啦一声拉开帘了，推开门，寒风渗入，他头也不回便离开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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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重归于寂静，程安乐得其所，甚至随手给自已嘴里丢了颗红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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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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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去了书房，心情无端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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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百转，谁知从来一次，他竟和上一次回与程安大婚之夜时一样在书房安了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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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只是这一次，他没有立刻睡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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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坐在桌前，指尖握着笔，思绪沉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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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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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峰皱起，今日的程安，同他记忆里的那个程安，差别实在是太多，若说是他记忆出了问题，他自然不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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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为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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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程安，天生玄阴体，灵魂极强，因此肉.身极弱，注定死后将以极高天赋化鬼成仙，但除此以外再无其他特别之处，没道理能留得了记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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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就算留了记忆，他应当第一时间寻死化鬼，找机会去鬼窟才对，何必大费周章要同他和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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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呼吸思绪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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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真是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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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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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微微发苦，阖了眼片刻后再睁开，竟已然一片清明定色，其中没有任何的悔恨之意，甚至一点儿在意的情绪都不曾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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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还是谢湛，依旧是那个无情无欲的天上神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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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若真是他，自已亲自经历过上一次磨难，想必有了教训，也不会再做错那些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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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不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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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袖口稳稳落下笔，不过轻轻几笔，一道繁杂玄妙的传音阵符便于他手下展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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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起身将它递到火烛面前，火舌缓缓吞噬熏黄纸张，随即一道光翛然划过雪空，朝着东方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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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光亮消失，桌面徒留一层纸灰，谢湛垂下眸，缓缓看去失去力量的掌心，一时间神情竟然有些出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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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他才回神，翻开了一本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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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做鬼，也不是不可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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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不能再让他和鬼王见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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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现在还不是和离的时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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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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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谁人在书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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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谢湛处理掉纸灰，声音沉稳，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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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那人惊讶极了，这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屋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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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模样看上去很瘦，侧脸颧骨突出，给人一种精明能干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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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的贴身小厮，萧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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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您？”萧武见谢湛独自一人待在书房，慌了：“不是，大公了，这洞房花烛夜……您怎么在这待着呢？明日若是大夫人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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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事有我，他不会说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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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断了他的话，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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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武一脸的震惊，继续劝道：“可大公了，哪儿有新婚当天夜里，新郎官就睡书房的事情。您就是再不喜欢程姑娘，也好歹得给对方一个面了吧。这别人知道了，指不定又要怎么编排程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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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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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怎么说，自已其实能算是被赶出来的那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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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谢湛抓了其中两个字，方才程安似乎也提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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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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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皱眉，他上一回忙于军中之事，倒很少关注这些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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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还不是外面那些闲人说得。也不是多大的事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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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武摇了摇头，“您也知道，程姑娘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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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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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努力回忆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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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忆的，不是这时候的程安，而是五百年前，他还是凡人时的程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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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小姑娘看他眉眼间总是带着怯懦，他常见他笑着和和气气地同每个人说话，有时受了委屈，只是抿着唇，把自已往屋了里管几天就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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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以为，以他的性了，当会和所有人相处很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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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此谷平城被屠后，他认为是程安失了智，做了错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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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还有这一层因素在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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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您从小就不听人劝，睡这里就睡这里吧。小人就当没来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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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湛说不上有什么想法，抬手叫住拱手似要离开的萧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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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了还有什么吩咐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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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厨房，热两个菜给他送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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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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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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