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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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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骤亮,晨光撒在埃菲尔铁塔的塔尖。
沈弋看着车窗外移动的风景,默了一瞬,低头擦拭着金边泛泛的眼镜。
司机是他来这边雇的,将车停到了戴高乐机场旁,恭恭敬敬道:“沈总,有机会再见面。”
沈弋淡淡笃定道:“不会了。”
司机没反应过来:“沈总,您的意思是......?”
沈弋架起眼镜,配合上裁剪合度的西装,不动声色道:“我会等到她回京城来。”
姜予漾要开拓自己的事业,拼搏前程,他从来不反对,也尊重她的选择。
如果现在是他能争取到的最终态度,他也认了。
她想要的未来,他从前没意识到,但以后他未必给不了。
飞机起飞的一瞬间,姜予漾刚刚被床头手机的闹钟闹醒。
这样的生活让她想起来了高三的时候,也是如此,五点半的闹钟一响就起床了,她那时候是走读生,一起床就心无旁骛地完成各项学习任务。
对着梳妆镜,她扎了个高马尾,未施粉黛的脸颊白净如雪。
阳台上摆了几盆绿萝,每天都需要浇一浇水。
阳光通透地盈满室内,姜予漾感觉脚踝上的扭伤好了许多,她挪着步子站到阳台上,微微昂头,看见城市上空飞过一架飞机,好似在对这个城市进行告别。
——
这回还是坐的头等舱。
他稍微进食了些,由于睡眠浅只能戴好眼罩耳塞,尽量避免万米高空来带的噪音影响。
自从姜予漾离开他后,沈弋鲜少能熟睡,更别说做梦了。
但在飞机飞行的途中,他一直被诡异的梦境拉着下坠。
梦到了沈荨下葬的那天,少年的衬衫被雨水泡到发白,他长跪不起,肩胛骨起起伏伏地耸动着。
各种声音在耳边萦绕——
“车祸里身亡的那个女孩好像才十五岁啊,马上就上高中了。”
“这么年轻啊,听说手里拿着礼盒,是在给谁送礼物的路上出意外的吧......”
“沈荨至死都不知道自己脸上的疤痕都因为取舍后的选择吧,真可怜。”
有时候,活着的人背着负罪感,只能在一线天光里艰难前行。
少女给他撑起一把伞,目光澄净,看向他的眼神比月色还要温柔。
明明,她才是浑身万丈光芒的存在。
她温言软语地问他:“你很难过吗?”
少女接着将伞丢掉,她张开怀抱,笑容如春风,唇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我抱一抱你,抱一抱就不难过了。”
......
再睁眼,目之所及仍是熟悉的机舱,没有什么暴雨天,也没有要对他张开怀抱的姜予漾了。
路过的空姐见他额间冷汗涔涔,贴心道:“先生,你需要纸巾吗?”
他道着谢接过,再也没有睡意可言。
京城的秋天天朗气清,微风不干不燥,吹拂着他的领口。
司机早早等在机场处,问他是不是直接回泛海国际。
那一双在眼镜下桃花眼情绪不明,他嘱咐说:“不用。”
似乎又回到了两人没有在一起的生活。
他名下房产不少,但始终没有一个长期定居的房子,做风投需要各个城市飞,就连在京城,他下榻最多的还是酒店。
后来觉得有很多不便,干脆让小姑娘毕业后把东西全搬到他那儿,看着空落落的家里慢慢变得有生活气息。
现在再回去,面对冰冷的家具,只会让心中的裂缝越开越大。
沈弋声线冷冽:“先去公司。”
君联资本谈下了与inskin的合作很快在业内传开,目前最战战兢兢的还是洲星。
沈弋快刀斩乱麻,撤出了所有有关洲星并购的资金流,就看易科要不要接盘洲星的烂摊子。
不多时,盛评松说要到他公司聊聊,沈弋他应下后,让人送了一套文房四宝到总裁办。
他捏着紫砂壶壶把,往两人杯中倒入沏好的茶。
“盛老师,请用。”
“茶味不错。”盛评松眯了眯眼,老人家双鬓泛白,精神头仍健在:“听说你从洲星那边撤资了?”
沈弋启唇说:“是。”
“这么大一块肥肉,掉到竞争对手手里可不是什么好事,你是怎么想的?”盛评松抿了口茶水,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的意思。
然而他并不搭腔:“盛老师喜欢书法,今天不妨一试这笔墨。”
等盛评松离开后,沈弋才蘸了蘸墨水,手腕微抬,修长的指节捏着细长的毛笔,在宣纸上笔走龙蛇。
沈老爷子曾在他很小的时候教过他书法,说是一笔一划间写的看似随意,却最是需要用心。
一气呵成写好了,上面只有四个字,“赶尽杀绝”。
每个字尽是随性而写,连起来一起看又是锋芒毕露。
同一天,易科刚一跟洲星接触,洲星就传来生产的医用器械抽检不达标的消息。
易科迫于压力斩断联系,洲星彻底成为孤岛,这么大一家公司原地破产,数名员工失业,据说还有高管直接跳了楼。
而沈弋连眼皮都没眨一下,生意场上,又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呢?
晚上,沈弋站在酒店顶楼的落地窗前,浴袍的带子松散系着,露出一片冷白的脖颈。
摁下打火机,火焰被掌心拢着跃动。
一根烟点燃,烟雾很快在眼前缭绕。
很可笑,他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排遣思念。
小姑娘不喜欢闻到烟味,每次都是皱着眉头用吴侬软语斥责他。
有一次她居然还大着胆子夺过他刁过他含着的烟,猛吸了一口,脸皱成一团,咳嗽不止:“呛死了,有什么好吸的呀?”
他起了顽劣的作弄心思,偏偏就着烟嘴吸了口,将烟草过肺,用唇堵住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工作之际,他没什么重-欲的心思,可只要跟她待在一起,就会产生迷恋。
不止是最后一刻极致的灭顶快乐,还有两个人在一起的合拍、舒服,都是旁人不可比拟的。
烟蒂只剩下最后一截,堆积的烟灰差点掉落到浴袍上,他微微移开,凝望着璀璨的京城夜景,突然觉得烟草上瘾的感觉与她相比也不过如此。
再回过神来,巴黎时装周开秀的消息已经铺天盖地到全网都是。
姜予漾忙到脚不离地,恨不得二十四待在秀场和杂志社,每天不是在与各大品牌公关方联系就是待在格子间编辑报道。
期间,有关国内明星在巴黎时装周看秀的搭配也上了不少热搜。
尤其是温芙,看样子她买了不少水军,各大营销号转发了不少她看秀的精修图,还说她是受邀到第一排看秀的,场面和阵仗很大。
结果号称不修图的外媒将拍摄的温芙的搭配发到了官网上,并犀利点评,这样的搭配毫无美感可言。
离开了精修,温芙的生图看起来有些发胖,脸颊水肿,双眸无神,失去了很多灵动的光泽。
微博上更是讨伐声一片。
[温芙这脸是崩了吗?!女艺人的脸崩成这个样子,真的没眼看......]
[演技不行,当个花瓶都不中用了。]
[粉丝别来洗地了,劝你们正主好好减肥吧。]
温芙的团队很快慌了,都知道脸是女艺人的本钱,赶紧发了一张之前留存在手的生图弥补。
温芙工作室:[感谢大家对芙妹的关注哟,这次时装周看的特别开心,见到了很多好朋友,之后也会更加元气满满的鸭!]
配的几张图里正好有陆朝野跟温芙的合影。
本来之前温芙的团队就有炒作两人cp的嫌疑,陆朝野的粉丝很快出来声讨。
[抱走陆朝野,我们家独自美丽。]
[只是偶然碰到,一起演过戏,打个招呼不过分吧?还请不要倒贴顶流哦。]
之前沉寂了一段时间的#请温芙滚出娱乐圈#再次被顶上话题页,据说由于口碑太差,之前温芙团队接触的一部玄幻ip大制作直接黄掉。
时装周结束,杂志社总算迎来了短暂的休假。
姜予漾随一行人去郊外野餐,这还是从小到大头一次。
同事们带了很多面包和果酱,她则是用食盒装了点自己做的熟食。
长卷发小姐姐一吃到就是惊奇的表情:“漾,你做的也太好吃了吧。”
姜予漾小心翼翼地捧着另一个盒子:“我还自己烘焙了点小蛋糕,你要试试吗?”
她上烘焙有一段时间了,但一直都是自己做自己试吃,多做出来的成品没什么信心。
“我可以说,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小蛋糕吗?”
看着她的反应,姜予漾得到了莫大的满足感,她松了口气,觉得上烘焙课的钱没白交。
野餐之后,许多人知道她手艺不错,纷纷上门来公寓做客,气氛其乐融融。
姜予漾手把手教人包饺子,还教他们用筷子夹食物,饭桌上笑声一片。
转眼间,香榭丽舍大街街道的梧桐树叶被寒风吹得凋落,树干上仅存几片孤零零的叶片。
圣诞节前几周,《i》已经进入了休假状态,大街小巷都充满了为迎接圣诞节的到来而欢腾准备的氛围。
陆朝野考完试,邀请她在圣诞夜那天出去兜风。
两人现在的状态更像是朋友,少年心性纯净,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
姜予漾想了想,他这种性子能闯入娱乐圈,还得亏他小姨的身份,能够将他保护的很好。
当晚,巴黎的街头非常热闹,处处都装饰了特别的圣诞灯饰,看起来明亮如昼。
耳畔响彻着圣诞音乐会的狂欢,小孩子们则是围着高大的圣诞树唱着颂歌,活动后又交换了不少颜色缤纷的糖果。
他们驻足在塞纳河畔,看着灯火倒映在平静无澜的水面,寒风吹拂起一圈圈涟漪。
陆朝野穿了件长款风衣,围巾下摆随意搭在肩头,少年黑眸清润:“姐姐,给你变个魔术,但你要闭眼哦。”
她慢慢闭眼,却总是控制不住笑意。
跟陆朝野在一起,那些孩子气他一点都没少,将她带的都幼稚了许多。
再睁眼,少年手心里捧着一堆烟花棒,各色各样的可供挑选。
姜予漾突然想到也是这样一个冬夜,在京城的后院儿里,沈弋让她分一根烟花棒过去。
“姐姐,发什么呆啊?”陆朝野拿出刚刚在摊位上买的打火机,点燃了一根,递到她手里。
烟花棒点燃到尽头,所有的回忆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姐,明年我就要回国了,你呢,怎么计划的?”
少年到巴黎深造的时间是一年,意味着回国了,他仍是受万千粉丝追捧的顶流歌手,两人台上台下都毫无干系了。
陆朝野来巴黎求学的这段时间,并没有放弃音乐,相反,经历沉淀后,他甚至出了一整首专辑,由粉丝打榜到国内外各大音乐平台排行第一。
她将鼻子以下全埋入围巾里,喷薄出白茫茫的雾气:“我啊,走一步看一步吧。”
姜予漾不愿意为某个人留或走,她只是姜予漾,不是谁的附庸。
沿着河岸转完圈,时候已然不早,热闹还未消停。
她跟陆朝野说了再见后独自往公寓方向走,眼睫在片刻间感知到湿润。
周围的小孩子更加闹腾,他们再次唱起圣诞歌,欢呼这场初雪。
姜予漾驻足在原地,抬眸望向星星点点的夜空,细小的雪花在美好的一天降落于这座浪漫的城市。
她摊开手心,眼睁睁看着晶莹的雪花片消融成雪水。
初雪,承载了太多回忆。
去年的这个圣诞节,沈弋带她去了一趟京郊的温泉度假村。
这地方一晚上就能挥金无数,他定下来时根本没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