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被用力关上,莫捕头闻声反而笑得更加开颜,肖大哥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他扫了一眼对方手里的东西,轻声问道,“莫捕头这是?”
“大过年的,自然是来拜年了,我与肖乐兄交情不错,”莫捕头一边把年礼直接塞给肖大哥,一边笑眯眯地看了眼房门道。
这礼肖大哥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但最怕的还是莫捕头找茬,无奈之下赶紧大声叫着肖二哥。
肖二哥原本以为是村里人,听见莫捕头声音时,便已经翻身起来穿衣服了,走到房门处便听见自家大哥的召唤,他赶忙冲了出去。
皮笑肉不笑地将大哥手里的礼接过来欲还给莫捕头,谁料莫捕头剑眉一竖,面色发冷,“怎么,看不起我莫某?”
“……这是哪里话。”
肖二哥恨不得把东西扔在莫捕头身上砸死他!
“二哥收下,”穿戴好的肖乐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莫兄这边请。”
莫捕头眉开眼笑地跟了上去。
火房的柴火还有些火星,肖乐三两下就把火给弄燃了,他打了个小哈欠,“莫兄昨日没守岁吗?”
“守岁没有,倒是守了夜,”莫捕头盯着他眼底的青黑看了看,“倒觉得有些乏累,不知道肖乐兄可愿意分我半床休息?”
肖乐嘴角一抽,看着面前烧得越来越旺的火,“莫兄若是早点说,我就不用发火了。”
“是我的错。”
肖乐带着他进了房间,肖二哥和肖大哥紧接着挤进了屋子。
“乐哥儿,任从刚才过来找你,好像有事儿,”肖二哥暗戳戳地暗示着。
肖乐点头,“莫兄先行歇息,我出去一趟。”
莫捕头洗了脚洗了脸,擦了手,此时一脸慵懒地躺在床上,闻言挥了挥手,“肖乐兄早些回来。”
肖乐三人走出屋子,肖大哥将房门关上,三人走到堂屋门口,齐齐打着哈欠。
“我方才跟任从说了,你过去睡就是。”
肖二哥揉了揉眼。
“好。”
肖乐哈欠连天,他倒是想回房睡,可进展太快不行。
于是便去任家客房睡了一天。
一直到傍晚莫捕头亲自来抓人,才懒洋洋地从被窝里起来。
“好冷。”
刚和任从他们告别出来的肖乐便打了个冷颤,这雪比早上的还要大了。
莫捕头闻言把伞往肖乐那边伸了伸,“风雪大,赶紧回去在火房坐一坐就暖和起来了。”
他声音很轻,那伞往肖乐这边来,整个人也跟着过来了,二人没有缝隙地贴在一起。
垂着头的肖乐嘴角微勾,可抬起头后却一脸冷淡。
肖大哥和肖二哥已经和莫捕头比较熟了,所以晚上吃饭时,他们说话比较多,还喝了点酒。
接着一块儿聚在火房,一家人听莫捕头说起他办过的案子。
见家人们听得双眼发亮,肖乐只想对着那吹牛的狗东西翻白眼,这他妈才去衙门几个月,就办了这么多凶杀案?
摆明了是把别的县衙发生的案子搬了过来。
这越聊,肖家人就觉得莫捕头这人越不错,莫捕头顺着杆子往上爬,硬是在肖家住了三天,除了头一天肖乐在任家睡觉后,接下来的两天都是与莫捕头同眠共枕。
共枕的第一天,肖乐睡觉板板正正,睡前什么姿势,睡醒就是什么姿势,当然忽略掉某人靠过来的脑袋。
第二天,肖乐就随意多了,不等莫捕头暗戳戳地动手,半夜不到,肖乐就拱到了他的怀里。
莫捕头双眼亮晶晶地抱着他,后半夜都没怎么睡,美得不行。
而且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就想着肖乐醒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会不会很羞涩?
脑补了不知道多少的莫捕头在清晨时失望了,因为肖乐醒来后,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起身穿好衣服就出去了。
莫捕头坐在床边纳闷不已,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难不成是自己长得不行?
不对啊,他们县衙就属他长得最好,好些人都想跟他说亲呢。
说到说亲,莫捕头眯起眼,难不成肖乐喜欢女子?
不对,他绝对不喜欢女子。
莫捕头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就是觉得肖乐就应该喜欢自己。
于是走之前在饭桌上这么说道,“青山私塾在寻夫子,我觉得肖乐兄就不错,不如去试试?”
“青山私塾?在哪里?”
肖乐脑子里没有这个私塾。
“是一位从府城回来的老举人所设,他坐镇,再寻夫子三名。”
莫捕头回道。
“老举人!那可是举人老爷啊。”
肖二哥惊呼。
“是啊,咱们县城都没有举人老爷。”
当然除了县令。
这要是能进老举人的私塾,那可是大好事儿。
毕竟老举人就是一个活招牌,送孩子去私塾的人绝对不少,那束脩也肯定是不少的。
“那就麻烦莫兄引我去试试。”
“不麻烦,不如吃了饭咱们就去?”
今天没有下雪了,但是积雪还是不少的。
只要没下雪,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儿。
吃过饭肖大哥就去借了牛车,因为肖大哥和肖二哥要去老丈人家拜年,所以莫捕头驾车,肖乐在后面坐在小凳子上,一路上摇摇晃晃地往县里去了。
“得给祖先烧香,求他们保佑乐哥儿能进老举人的私塾。”
他们刚走,肖母就开始准备香烛和纸钱,一家人跟着上香作揖后,肖大哥和肖二哥才各自带着娘子和孩子赶往自己的老丈人家。
任家婶子过来串门,说起在肖家住了好几天的莫捕头,“我就是怕他,瞧着虽然有说有笑的,可他对胡家逼问的时候,那叫一个凶哦。”
小百姓都怕凶狠的人。
“其实就是面冷心善的,人可可怜,”肖母叹道,“他娘刚怀上他不久,就被山贼抢了去,为了他一直忍气吞声在山贼窝里活了下来,可惜生下他不久就去了,他是被山贼窝里几个好心的婆子养大的……”
“……刚懂事就开始打架,和那些山贼的孩子们打,打输了落得一身伤,赢了,也高兴得带着伤,后来大将军扫平了山贼窝,得知和他这中情况有好几个孩子后,就一块儿带走进了军营,原本在军营里日子不错,可后来,”肖母清咳一声,压低声音道。
“后来那什么军师的女儿瞧上了他,莫捕头不愿意,故意找了点事儿,就被发到咱们县衙做了捕头。”
任母还真不知道这里面那么多事儿,“这莫捕头也是个可怜的,那他爹呢?”
肖母一脸嫌弃,“男人嘛,娘子被山贼掳走了没多久,便又娶了一个,莫捕头寻到人的时候,人家孙子都有了,自那以后莫捕头便没再去过。”
也难怪大年初一就来他们家拜年,这家里连个人都没有,自然没有年味儿可言。
任母也跟着骂了莫捕头爹几句,更加可怜他了,肖父和任父在一旁默默地听着,这会儿是一句话都不敢说。
谁叫他们是男人呢。
安顿好牛车后,莫捕头带着肖乐先去喝了一杯热茶,吃了点点心,这才精神抖索地去了那青山私塾。
小童带着他们进了堂厅,不久便有一笑眯眯的老头儿出来了,这位就是张大举人。
“莫丞好久不见。”
莫捕头拱手,“张叔。”
张大举人冲他摆摆手,又对向自己行礼的肖乐道,“不必多礼,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虽说我与莫捕头有些交情,但寻夫子这事儿我可不会顺着私情来,得看你有没有教书育人的本事。”
“那是自然的,请张大举人考究。”
肖乐恭敬道。
张大举人点头,“这边请。
二人进了书房。
莫捕头等了两个时辰,茶水都换了三轮了,肖乐和张大举人才笑眯眯地走了出来。
“肖夫子,那就十日后见了。”
闻言,莫捕头便知道事儿定了,他与肖乐笑眯眯地告辞,一出大门,莫捕头便一把揽住肖乐的肩膀,“庆祝庆祝?”
“我请你吃饭。”
肖乐笑道。
他难得笑得这么开心,莫捕头只觉得养眼得很。
本以为小秀才穷巴巴的没啥钱,吃点小东西就算了,不想肖乐把他带到县城最好的酒楼吃饭。
“你有银子吗?”
莫捕头压低声音,他虽然是个捕头,可一个月也才五钱,虽说比大多数人好得不是一星半点,但是在这里消费还是有些贵。
“有,”肖乐淡定地拿出十两小银票。
莫捕头放下心,同时赞道,“没想到肖兄如此富裕。”
“小钱,都是小钱,”肖乐略嘚瑟地端起茶与莫捕头碰杯,“莫兄不会连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吧?”
莫捕头嘴角一抽,“还真被你说对了,我穷啊。”
“看出来了,”肖乐笑着放下茶杯,“莫兄,我还得麻烦你一件事。”
“尽管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太客气。”莫捕头大气道。
“我既成了青山私塾的夫子,那就得长住县里,还请莫兄帮我寻个住处。”
“这有什么好寻的,”莫捕头轻笑,整个人往前一凑,看着肖乐道,“我虽然手里紧,可还是在军营立了不少功,得了些银子,到了咱们县后便买了一小院子,离衙门不远,去青山书院也不过一刻钟的路,你若是不嫌弃,就在我家住下。”
“那是否打搅嫂子呢?”
肖乐也凑上前,小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