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出来了!”她兴奋得都忘了自己一手的泥,还想去擦头上的汗,凌归雁下意识的拉住她,抬起左手轻轻揩掉她额头上的污渍,任宁纤还激动的说着些什么育苗嫁接,虫害,保护,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哟,小姑娘你不错啊,真的栽活了?”
“哪有,还差得远呢。”宁纤掰着指头数,嫁接,成林,布蚕,一套成熟的蚕桑养殖体系决不是十天能完成的,但她还是证实了自己的一些猜想,同样是被离江灌溉的土地,就算贫瘠也决不可能没有丝毫活力:”等我明天把苗接上再看看,如果一切顺利,今年秋天就能收获,到明年大叔你们就有机会穿上绸衣了。“
“哈哈,那我可不敢想。”樵夫摇摇头:“再说,你这么点规模可不行,等你要离开这里,别的人又不懂什么蚕桑的技术。”
“我教给她们就好。”宁纤笑着回答:“虽然一开始可能有点难,但多试几次就好,桑树适应力很强的,蚕种脆弱些,要是得上蚕病脓病会比较麻烦,还要注意通风和打扫,啊,从前三娘同我说过有些人把蚕房桑圃放在水边,这样蚕沙就能直接送进塘里喂鱼,塘泥还可以肥桑木···”
她越想越兴奋,一溜儿烟的就要去找绸缎庄的管事,凌归雁笑笑,同樵夫招呼一声也追了上去,等她们都走远了,樵夫蹲下身看着刚刚长出来的桑苗,半是怀疑半是期待自言自语:“真是个奇怪的小姐,这种技术说给就给了?”
他对着桑苗摇头:“小苗啊小苗,要真是像她说的那样,你今年就能长出来,我们明年就能穿上好衣裳,那就真是太好了。”
他说完自己都觉得这期待太不切实际,嘿嘿两声,起身拎起斧子又朝松木林走去。
一下,两下,砍着木头,攒些钱,搭个房子,讨个媳妇,吃点好的。
买身衣裳。
另一头,手下的小弟们终于回报了些有用的消息,牛小牛赶紧又报告给常山:“宁家的小姐说不准真的能凑到钱呢,山哥,那我们怎么办?”
“真是。”常山转向张阿狗:“阿狗,你怎么看?”
“有钱人家小姐的心思不是我们能理解的,但这么一来想让她跟我们赌擂也没什么希望了,常山哥,既然和六扇门的赌约在即,我们不应该再招惹归雁刀这种程度的狠角色。”
“有道理。”常山摸了摸下巴:“小牛你怎么看?“
“山哥,那宁纤蠢成这样,不从她身上把宁家的技术都榨出来也太亏了吧,归雁刀是厉害,但她好像没有要出手管闲事的意思,要我说,咱们做点手脚,赚到技术就走,至于和六扇门的赌约,父亲也来那没什么好担心的嘛。”
牛小牛的想法明显激进很多,张阿狗表面上维持着一直以来的习惯表示反对,心里却恨不得他再多惹些事,最好惹得凌归雁和父亲直接对上,但想到那天凌归雁的眼神,他忽然一阵哆嗦。
华山的真相背后到底都藏着些什么?凌归雁为什么一副维护真凶的样子,连自己被整个江湖所憎恶都不顾,我又该怎么办?真的眼睁睁看着父亲的势力继续扩大?
“阿狗。”
张阿狗明显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常山哥,怎么?“
“第一场打擂准备好了吗紧不紧张?“
他心头一紧:”准备好了。”
宽厚的手掌拍在他的肩头,看常山亲热的靠向他,牛小牛眼中闪过一丝嫉妒。
“别紧张,阿狗,你年纪还小,父亲又最喜欢你了,就算你输了他也不会说什么的。”
张阿狗莫名觉得常山这句话说得很奇怪,可又不知道哪里奇怪,话里话外似乎在鼓励他输掉一局,但当他抬头看过去,常山依然是平时的样子,带着一副爽朗的笑容。
这是约定的第七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