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谋。”
仅仅这两个字,就对戚谋有无限引力,何况那盏烛火燃得很旺,像是注以生命。
戚谋又变成了鬼,他盯着眼前将要倒下的、朦胧的人,伸手轻轻捞住。
好啦,好啦,这是村子里最后一个人,杀了他,就又可以平和地生活了。
可以去和乔姨掰手腕,去拿易叔叔的货,去找妈妈下棋,去偷青哥篓里的鱼,去欺负痴痴傻傻的少女……
会作为黑夜里的鬼,作为没有心的人,永远地活下去。
不过眼前的人真的很眼熟,好像是这几天都爱在他怀里睡的人,很没心没肺。
戚谋把这人的脖颈正捏在手里,如果轻轻一扭,就会错位。
怀里的人睁眼了,眼角流出血,没有开口。
戚谋盯着这双眼睛,却仿佛听见了一句话,那话在他耳里格外清晰。这几个字的含义让他头疼,不能思考下去。
这是一场无声的谎言。
戚谋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这个小骗子,久久地沉默。
但有时候,沉默也可以打破一面谎言。
【小十:觉醒技……无声谎言……使用限制……】
忽然之间,天地黑白倾倒。
阎不识仿佛得到了这世界上最满意的答案,他笑了,是戚谋从未见过的笑容。
阎不识摸上了戚谋的眼睛,说:
“你不想杀我。”
反向成真。
“但你要记得我。”
戚谋眼睁睁见到自己的手穿过了眼前人的胸膛,又残忍地捏碎脖颈。
冰凉的手变得温热了,沾满了满手热血。
他很眼花,头晕目眩,心在剧烈起伏跳动。
世界在静默声中忽然爆发。乌鸦啼鸣,飞鸟哀泣。狂风猎猎吹响。
戚谋的耳畔呼啸着各种声音。
阎不识死前最后说:“你要……记得我。”
这次是真话吗?
这是你的愿望吗?
看着那张染血的脸,记忆在头脑中如潮水翻涌,冲破枷锁与束缚。
戚谋猛然回神,将人放倒,弯身擦了擦阎不识的脸,去试探呼吸。
没有了,刚刚还在骗他的人不会说话了。
戚谋全想了起来。
他是鬼,也是人。是代号欺诈,也是杀了所有队友的人。
他的鬼指很长,轻轻地合上了阎不识的眼睛。
一面谎言的最大代价,也许就是死。
“真浪费啊。”戚谋拉起阎不识,走向大厅,低头看着那张惨白的脸,“真狼狈啊。”
所幸命运早在无声中,悄然递给他选择的权利,而不是残忍的只让他通往死路。
大厅里,高架上的蓝蜡烛快要燃烧到底,只剩下一小缕火花和蓝焰。
时间说,这是时间。
过往尚且能再现,那么时间能不能倒流重来?
戚谋将复制的那根完整蓝蜡烛拿出,接上了残留的火,重新插回烛盏中。
时间,再度圆满。
一个清亮的男声响起。
【重新载入副本,二周目已开启。时间不会等你一次了,要记住,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
雨声嘈杂,别人的笑声在耳边。
戚谋缓了缓神,慢慢睁眼。
通灵神神秘秘地看着戚谋,说:“你不知道啊?哦,据说他们两个当年说话你一次我一次,结果第一夜……”
时间回到了他们刚来,点上蓝蜡烛没多久的时候,别人恐怕都没有记忆。
戚谋抬手打断通灵的话:“八百次,我知道。别说了,讨论一下今晚怎么过。”
大家对戚谋的话没异议,只是刚刚有点活泼的气氛压抑了下来。
戚谋转头看向阎不识,对方也正好在看他,似乎有点疑惑。
阎不识挑眉:“你终于有事找我了?”
戚谋抬起手,轻轻拍了一下这个家伙的脑袋,动作很轻。
……
全场寂静半晌。
通灵才哈哈笑说:“这就是你说的讨论一下今晚怎么过?好嘛,我们又不会和你抢这个。”
戚谋看向司斯和戏剧,这两个人都好好的,但表情揶揄,在那傻笑。
戚谋还是舒了口气,还好没把队友害死。
“不要信歌谣。”戚谋环视一圈,撑着桌子说,“我之前被有歌谣的本坑惨了,都是假的。并且,这烛火获取的太简单了,恐怕有诈,所有村民家里都在燃,很有问题,我们保守一点,一会儿先不要点火。”
真行,说不点蜡烛是保守。
司斯看了戚谋好一会,抬头说:“我也觉得。”
复制挠头:“那要是鬼来了,不会我们全员都凉了吧?”
“你认为,烛火是能让你防住鬼,还是让鬼在一片黑漆漆中找到你呢?”戚谋淡淡地说。
复制闭嘴了,其他人也各有想法。
“不管怎样。”通灵拍了拍手,按住治愈,“我是通灵,他是治愈,我绑定的奶妈。今夜我会想办法捉鬼,咱们两两住一个屋子吧,你们也提防一下。”
戏剧瞥了一眼那壮汉,十分不可置信:“这年头奶妈都一个打十个了了。”
复制皱眉:“你们都是认识的?那我呢?”
“你和那个挑染蓝发的睡,他喜欢照顾小朋友。”戚谋说。
戏剧捧着脸:“妈妈,戏戏就这么被你卖了吗?”
复制觉得这两人好戏精,难言:“……”
“是不是太草率了?”看护拉着愚人站起来,盯着戚谋看,“他是愚人,我是他的看护人,我认为,我们再多了解一些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