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刚才的录音循环播放几次,惬意地将甘甜的茶水饮尽,收回手机,抱着邈邈走出了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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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市自夏季的七月半开始,从每日子时到卯时,一共持续三天。每一位参与草市的宾客都需戴上面具,在草市入口会有一人一妖镇守,只有提供邀请函才能入内。
程年年身份低调,她虽是星河街执掌人,却没有大摇大摆地招摇过市,只是拿着一盒糕点悠闲散漫地踱着步子,观赏万家灯火的盛况,偶尔和星河街聊上几句,通过星河街的视角了解草市的开放情况。
参与草市的宾客全部戴上了面具,换上华丽的长袍宽袖,一时间很难分清人与妖之间的分别。
程年年清亮的眼眸中倒映出街上斑斓多彩的萤火,小桥流水点缀在那些朦胧而妍丽的色彩间,虚幻与真实杂糅在一起,如同傍晚袅袅易散的烟云,又如静谧湖心怀抱的皎月。
此情此景,果真映衬了星河街取名的来源:“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崽崽,街头东边那家的糖葫芦铺子今天也开了,咱们一起去瞅瞅?”
星河街已经幻化成了骷颅头的形态,两排整齐的门牙一张一合,眼眶处的两团火苗异常明亮。它永远只在两件事情上格外热情,一是觅食,而是催婚,程年年几乎能听见他咕咚咕咚咽口水的声音。
她把骷颅头往下摁,继而塞到自己的宽大衣袖,低声提醒:“你悠着点。”
“别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影响市容怎么办?更何况这里还有人族,你会吓到他们的。”
程年年说完,抬脚向他说的那家糖葫芦店走去。
“………”
被嫌弃的星河街默默地缩了缩头,幻化出一只手臂出来摸了摸自己光滑的头骨,他真的有那么恐怖吗?
“明明只有你能看见我……”
骷颅头隔着衣料,弱弱地辩解一句,挣扎一瞬,还是选择乖乖地窝在女孩散发着桂花清香的宽大袖袍中。
崽崽的身体又软又香,好想抱在怀里揉一揉。
星河街内心突然涌现出一缕陌生的情愫,他没有心,但支撑着自己生命的灵火却不停地跃动着,让他浑身燥热起来,忍不住起了歪心思。
肯定是崽崽的袖口太暖和了,让他心神恍惚,他是看着她长大的,怎么能对她产生如此龌龊的念想。
星河街一边谴责自己一边朝外透了透气,他觉得吹一吹冷风或许能把那些暧昧的绮思打散,可他刚刚探出头,目光便正好与趴在程年年肩头的白猫相对。
骷髅头下意识的颤抖起来,又滚回到原来的位置。
那道目光……太可怕了。
不,不仅可怕,还有点诡异。
“崽崽,你家猫不太对劲。”
星河街的声音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作为附着在星河街上修炼了近千年的元神,它的能力在三界中绝对算得上强大的,保护程年年绰绰有余。可刚才与白猫对视的时刻,它明显地感到了强烈的杀意蔓延至全身,似密密麻麻疯狂滋长的带刺藤蔓,枝条扼住他的咽喉,尖刺泛着寒光抵住命脉,阴冷的气息笼罩在它身上,仿佛要将他撕成碎片,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不可抵挡的强大力量,令它发自内心地忌惮和畏惧。
“她是我的。”
朦朦胧胧间,星河街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阴测测的,比覆盖在雪山之巅的积雪还令它不寒而栗。
他好像中邪了一样,一直盯着那双漂亮的猫瞳看,他看见它们褪去原本鲜亮的颜色,变得浑浊晦暗起来,又看见一道血光划过猫的瞳孔,可等他再去仔细辨别时,却什么都看不到了,白猫还是从前高贵冷漠的模样,一副不易亲近的扑克猫脸,和往常无异。
人声鼎沸,嘈杂热闹的叫卖声和交谈声遮住了他的小声嘀咕,程年年完全没有发现星河街和圈养的白猫之间的暗潮汹涌,就连当事人之一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视觉是否出现问题。
见骷髅头又缩到女孩的袖子里,白猫暼过眼,毛绒绒的脑袋埋在女孩的肩头,满意地发出一声轻哼。
程年年随着人流来到了星河街说的那家糖葫芦店里,这家店生意很好,却不常开,此时排在店前的人头几乎望不到边,看来想买到糖葫芦还要花费一段时间。
想起这家店的招牌水晶糖葫芦酸甜的口感和漂亮精致的外观,她也觉得心动,虽然自己也会做糖葫芦,但是和这一家的比起来还是差了几分火候。她曾想,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向老板请教一下糖葫芦的做法,今日机会便来了。
排队的人实在太多,正当程年年犹豫要不要用自己的特权联系店小二插队时,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材颀长如松柏,手里拿着两串糖葫芦,红艳艳的圆润果实点缀在细长的木棍上,娇艳欲滴如刚盛开的玫瑰,他优雅地迈着步子,不疾不徐地朝着程年年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