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迪克想,过了他这关,还有杰森呢。
那小孩儿寻声找到训练室,摸一摸门,试图开口,和以前一样震碎它,但撕裂般的疼痛完全打消了她的企图,她皱一皱眉,抽抽鼻子,在门边上摸索。
杰森开门的时候会用钥匙,然而这个门是没有钥匙孔的,她还看到过托尼把手摁上门旁边的一个小方块之后门就打开了,她环视一圈找到那长得很像的小方块,伸手去摸,不够高,跳一跳,啪一声把手掌印上去,门应声开启。
里面只有杰森一个人,他在里面一下一下地、沉默地击打沙包,距离近了,声音更为可怖,沉重的力道在室内如同震响雷鸣。
他听到门开的声音,但是他没有看过来,唯一区别可能只是力道更重,甚至带上愤怒的意味了。
“我、知道、怎么做。”他咬牙,一个单词一个单词随着击打吐露,“所以、给我、闭嘴!”
沙包深陷进去一个拳头印,上面隐隐有暗色污迹。
“出去。”他扶住那沙包,手指因疼痛而轻微抽搐,说。
门没有再次开启,这安静对于迪克的性格而言有点不正常了。
杰森回过头,眼睛瞪大了。
“等等等等等等,不是对你,天。”他语无伦次地说,小声咒骂了句什么。三步做两步跑过来,几乎快要手足无措了,天,他从来没惹哭过这小孩儿。但一瞬间他又想起和迪克的谈话,当场僵在一步之外,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胡乱把手上缠的绷带拆下来擦擦汗,扔在一边,举起手又不知道往哪里放。
这短暂的沉默几乎要让他感到焦虑了。
她难过得直掉眼泪,不断地眨着眼,在模糊的视野里找到她的锚,有一瞬间她几乎就要拔腿就跑了,但是她舍不得。
她是舍不得杰森才找过来的,她有些怯懦、又有些害怕地伸出手臂,但脚上没动,她的脚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黏在地上,或许没有那种东西,但如果没有的话,怎么解释她无法抬起腿呢?
但如果她真的让杰森感到生气的话。她想,视野迅速地模糊,她只能更频繁地眨着眼。她会离开的,她喜欢杰森的,不想让他难过,所以她会离开的。
“耶稣啊。”杰森轻声念叨,破皮的指节跟着太阳穴的跳动又开始抽痛,愧疚几乎一瞬间击垮了他。
手有点酸了,她在把手垂下来之前还是等到了一个拥抱。
“我很抱歉。”杰森低声说。“我很抱歉。”
“我不该想一直留下你把你捆在我的身边,我不该对你大喊,天,那么多种处理办法我可以选择但我选择最糟的那一种,我很抱歉,薇尔。”
他喃喃,搂住一个小小单薄但温暖的身体。
“我原谅你了。”有羸弱的气音响在耳边,肩膀上的布料变得湿润温暖。
小塞壬执着地黏着他抱了好久,要把他处于时昏迷她的忧虑和做噩梦的恐惧都一起抱个够,等到终于能忍住不哭了,才悄悄说一句:“如果我原谅你的话,我可以拥有我的冰淇淋吗?”
第一次亲手拿到冰淇淋的喜悦是难以描述的。
要说起这凉冰冰的甜点,那可是能追溯到好久好久以前的一个承诺,至于多久之前,几乎没人记得了,不过它已经实现了,这就是最重要的。
虽然对深海生物的胃不该加以质疑,但杰森还是习惯性地以人类小孩儿的标准做参考。
“最多一个球。”杰森说:“你的嗓子不能再吃太多冰的了。”
说罢咬一口他自己的巧克力味儿单球冰淇淋。
小姑娘乖乖点头,眼巴巴地看着另一个白色的球,甚至从眼神看还在馋他的巧克力球,谨慎又庄重地接过杰森递过来的冰淇淋筒,小小地、试探性地舔一口白白的冰淇淋球。
冰凉甜蜜,奶香味十足。
那边吃的起劲,这边杰森手机嗡地震动一下,他单手摸出来看,迪克发来质问的短信。
[我们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杰森冷静地又咬一口巧克力球,息屏,看那小孩儿吃得开心,想了想,还是摸出手机回复:
[我雇了家庭教师,半年之内能把她送回学校。]
回复来得很快:[半年足够?]
杰森就叼着空空的甜筒饼干打字:[她足够聪明。]
发送。
半天等不到回复。杰森就放下手机看那小孩儿,她“嚓嚓”啃甜筒啃得很开心,啃完甜筒舔一舔粘上融化冰淇淋的手指,那依依不舍的眼神显然不会满足于一个球。
杰森瞬间就谨慎起来了,立马进入备战状态准备拒绝对方的渴望眼神。
那小姑娘的眼睛眨巴眨巴看过来,还没开口,却被别的东西吸引了目光。
大高个,金发,鸭舌帽,拿着热狗。
是曾经见过的那个叔叔。
薇尔就看他,对方也很敏锐,几乎是有视线一落在他身上,他就察觉到了,回望过来。
一大一小对上了眼。大的那个眼神就软下来了,有点惊讶和高兴。
薇尔回头用目光对杰森示意,伸手指一指那个戴鸭舌帽的金发大个子,想说,我认识他的。
这一指,还没等杰森有什么反应,那金发大个子身边的一个男人瞬间身体就绷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上章的内容。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让蝙蝠家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娜塔莎蝙口夺鱼。
虽然这确实是理智的做法,但显得太理性了,而众所周知,如果一切事物都以完全的理性发展,那就不存在小说这种东西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