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六点半,门被准时敲响。
陈放在厨房洗着餐具,周一觉刚洗完蔬菜,甩了甩手上的水,在衣服上抹了两把,快步去开门。
“绪哥,你来啦。”
绪泊远颌首,将手上的蓝墨色小礼盒递给他:“第一次正式上门拜访,带了点小礼物。”
周一觉不太会欲迎还拒那一套,刚想道谢又听到他说:“这个和你们周家的试气石有点渊源,日后我教你怎么用,遇到厉鬼或者其他脏东西也有一定效用。”
周一觉一听双眼放光,笑眼弯弯,不客气地接过来,说:“谢谢绪哥,那我就收下啦。”
绪泊远嗯了声,周一觉弯腰给他找新拖鞋。
周一觉身上宽松的墨色毛衣因他蹲下的姿势短掉一截,灰色的居家裤子松松垮垮地下坠,绪泊远目光不经意一瞥,入目的就是周一觉后背白皙劲瘦的腰脊,两侧有两个浅浅的腰窝,在玄关灯光照耀下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绪泊远眼神暗了暗,周一觉终于摸到鞋,因为着急鼻尖冒出了细密的汗,他抬头笑着说:“找到了。这双拖鞋买了没穿过,绪哥你将就着穿?”
“嗯。”
周一觉听着绪泊远声音较刚才暗哑了一些,起身喃喃道:“春天干燥,你看你嗓子都有点哑,喝茶吗?一会儿吃完火锅我们喝壶茶怎么样?”
绪泊远已经换好鞋,闻言逆着光静静看着周一觉。
周一觉琥珀色的瞳仁里似有光华流转,落在他眼里分外好看,绪泊远勾了勾嘴角,轻轻说了句:“好,都听你的。”
周一觉总觉得绪泊远这话有种莫名的宠溺感,不自在地转身,一一给他介绍房间的布置。
在说到认定中心因为周一觉没有天师证不允许他挂牌时,周一觉嘟着嘴一脸愤懑:“绪哥,天师认定手册你领了没,我看你不懂捉鬼,而我勉强懂点唬人的术语,不如我们凑合凑合,一起?”
绪泊远听到最后,挑了挑眉,十分愉悦:“好,和你一起。”
周一觉招呼绪泊远坐下,就去厨房看餐具都洗好没,陈放洗个碗弄了一地的水,厨房地板上湿哒哒地,滑的厉害。
“哎呦我的小姑爷爷,你就洗几个碗这是要把厨房水管拆掉吗?”
陈放袖口全湿了,他本来就不会做家务,这是第一次洗完,他问:“那我把水处理一下?”
周一觉把洗净沥干水的蔬菜分别装入瓷盘,一手端着一盘,踮着脚尖跨大步走出去,头也不回催促:“算了算了,吃完饭再弄,为师快要饿死了,快把剩下的东西端出来。”
灰白相间的桌布上,已经摆好家用电磁炉,浓浓的骨汤汩汩冒着泡,周一觉将大枣枸杞等底料一一扔进锅里,绪泊远就坐在一旁静静看着。
周一觉骨架小,人又比较瘦,修长的手指指节十分分明,但又像是细嫩的竹节,绪泊远看在眼里,总觉得心里痒痒。
“你吃辣吗?”周一觉突然抬头问。
绪泊远面不改色,淡淡笑着:“吃。”
“那真的太好了,我和陈放都特别能吃辣,简直就是无辣不欢。”
“是吗?”绪泊远随口搭话,陈放端着牛肉,急匆匆地放在桌上又折回厨房继续端。
周一觉倒了半包麻辣底料还觉不够,索性一股脑全倒进鸳鸯锅辣的一侧,热辣的红油不断翻滚,麻味以及呛鼻的辣味熏得周一觉双眼泛红,都要哭了。
绪泊远心里了然,扯了一张纸巾递给他,打趣道:“我见你不像是那么能吃辣的样子呢。”
“咳,咳咳,也,也不是不能吃,就是嘴辣的发麻,咳——”周一觉别开脸猛咳了几声,回过头时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泪光,他恨自己为什么要倒那么多辣料,万一绪泊远是个能吃辣的鬼他岂不是亏死了。
“齐啦菜齐啦。”陈放最后端着虾滑还有鸡柳肉过来,开始调制蘸酱。
“谢谢觉觉,我不要青蒜,多加点香菜。”绪泊远淡淡笑着,在周一觉诧异的目光中,盯着他粉嫩的唇别有深意地说,“那一定很好吃。”
周一觉愣住,没细想绪泊远的话,听到觉(jiao)觉这个称呼后表情有片刻的扭曲。
他看着自己好不容易调好一份蘸料,又狂添加了两勺香菜,恋恋不舍地将蘸料递给了绪泊远。
“你喜欢就好。”目光落在那碗加了花生碎和芝麻粒以及麻油的芝麻酱,周一觉委屈巴巴又有些生气。
绪泊远了悟却并不点破,只是轻笑道:“礼尚往来,我给你调一份。”
“吃香菜吗?”
周一觉气:“吃。”
“花生碎呢?”
“吃。”
绪泊远挑眉,“我们两个口味差不多呢。”
陈放坐着等开锅,咬着筷子目瞪狗呆,“你们……怎么像是和交换交杯酒一样。”陈放想了想,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太肉麻了。
“……”周一觉狠狠瞪了他一眼,“不会说话就闭嘴。”
“哦。”陈放咬着筷子,心想,关他什么事。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俩男人不对劲!
绪泊远却是一副极为受用的模样,红油锅底先开,周一觉先将嫩白菜叶倒进去吸油,又一同放了些猪血以及山羊肉。
陈放闻着醇厚的香味,口水都在嘴角打转。
没过几分钟,肉煮熟,周一觉十分礼貌地用公筷给绪泊远捞了满满一碗,“绪哥,这羊是农户自己山坡上喂养的,很劲道,你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