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叶枕阳到了一栋大楼前,找了位置停车,叶枕阳眼尖,扭头儿就看见他姐了。
“我姐她教的选修,是什么鉴赏课,得亏阶梯教室在一楼,还挺好找。喏,从那大窗看进去,就站讲台上写板书呢……”
陈隽依言挪过视线,果真一眼就看到了叶枕月。
法式落地窗户几乎覆盖了一个教室的左右两面墙,傍晚暖黄色的余晖直射.进去,斜照在黑板和人身上。
能隐约听见讲课声。她对这些压根儿不认真听课的学生,可比对他温柔包容多了。
“……对于那些谙熟舞蹈艺术的鉴赏者来说,鉴赏舞蹈表演是一种视听觉的高级艺术享受。……在鉴赏过程中,舞蹈作品积极影响着鉴赏主体,唤起鉴赏者的情感活动……”
仍是那副寡淡的打扮,只是头发没挽,柔柔披散下来,表情比之上次在会所见的,要灵动得多。
陈隽都没发现自己盯着她看了多久。
可能是看惯了妖娆的美人儿,突然吃点儿素的,就发现味道真挺不错。
林百万手里的课本刚放下,系统的提示音就响了。
“目标人物陈隽,目前和宿主弟弟叶枕阳,出现在宿主周围约百米处,请宿主做好攻略准备。”
林百万这才想起来低头看手机消息,果然是叶枕阳这不中用的,把陈隽给领来了。
不过也好,省的她费劲儿制造偶遇了。
林百万今天想给陈隽来点儿不一样的。
她这段时间给陈隽下了不少眼药了,通过叶枕阳,他绝对知道她是多厌烦他多漠待他的性子了;但她也明白物极必反的道理,不一样的口味只能算新鲜感,短暂的还好,多了也会让男人反感。
她是假清高,可不想真的给自己立什么牌坊,万一一个玩儿脱让陈隽彻底厌倦了,读档重来遭罪的还是她自己。
她抬眼去看窗外,叶枕阳和陈隽双双站在车旁,遥遥望过去,她看不清陈隽的表情,但她弯着嘴角,轻轻扬起一个笑来。
也不知是对叶枕阳,还是对陈隽笑得。
陈隽看见那个笑,原本散漫的身子像过电一样僵了一下。
他无意识地朝前迈了两步,想看的更清楚些,她却已经转过去了。
陈隽眼睁睁看着叶枕月拿着书从讲台上下去,踏上了教室的阶梯走廊。她又开始讲课,好像刚才那个笑是他的幻觉一样。
这是陈隽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
虽然他知道这个笑十有八.九是给叶枕阳的,但这并不影响他为之欢喜。
美人儿笑起来总是好看的。尤其他是个阵营并不坚定的货色,倘若她愿意也多赏他几个好脸色,他会原谅这姐弟俩也不一定。
陈隽于是又在心里骂,骂叶枕月不知好歹。想他陈隽,从来没有主动凑上去问哪个女人要联系方式的,偏她叶枕月还不稀罕。
只是这骂,总归带了点儿不甘心的意味。
林百万心里装着事儿,正琢磨待会儿出去了就稍缓和了态度去待陈隽吧,一瞥眼的功夫,就看见挨着走廊边儿有个圆滚滚的可爱女生,单手托着头正打瞌睡。
这倒不是关紧,要紧的是她作为支撑的一只手往右边偏,整张脸却惯性往右边倾倒。眼看马上,就该一头栽下去了。
林百万不是爱做善事的主儿,但这善事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她把书换到另一边,空出来的手不着痕迹地伸过去。嘴上讲的课还没停,正正好在女生歪倒的一瞬托住了。
女生惊了惊,从梦里醒过来。看见是女老师,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角。林百万屈着指尖敲了敲她的书,示意她认真听,倒也没有训斥什么。一切都是悄无声息的,温柔又平静地,她阻止了一场没必要的课堂闹剧。
这一幕,完完整整地落到了窥探者陈隽的眼里。
他怔了怔,无法形容那一瞬心底突然泛起的柔和。
久违地,他那颗很久没有过波动的心,忽然不可抑制地漏跳了一拍儿。
陈隽想起前两天叶枕阳偶尔提起他姐,说她是这世上最温柔最美好的女子,是连说话,都轻声细语慢悠悠的那种。
他那时候还不屑,心想不过是端着养尊处优的架子,什么温柔美好,还不是整天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叶枕阳这话是对的。
叶枕月的确当的起那几句称赞,是温柔到骨子里的。她微笑的时候,柔柔地面对学生的时候,都和待他时大相径庭。
或许当真是他自己太不堪入目,就像她当初告诫弟弟时说的那样,她觉得脏。他以为污浊是常态,才会不理解且不屑她的高洁。
原是他想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罢了。
“目标人物陈隽,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十五。”
林百万下班的时候,外头只剩下叶枕阳。
她心里嘀咕,刚才还看见陈隽呢,叶枕阳已经识相地解释,说陈隽半路有点儿事,来不及看荷花就走了。
这样一来她原本的计划也落了空,只能等下次有机会了。
俩人都没想到,陈隽是跑去喝闷酒了。
他这几天事事不顺,最大的坎儿就是叶枕月。他也寻思不过来,自己跟个女人计较那么多干嘛,可是心里就是不甘,是丝丝缕缕渗入骨髓的那种不舒服,还有莫名想靠近她的欲.望。
靳又看他抽风,做兄弟的不能不闻不问,随口就调笑:“咱们陈大少爷这是怎么了?一脸失去挚爱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丢了八百万……”
跟着来酒局的其他人哄地笑了,看陈隽仍是沉默,另一人又接话:“阿又你这话说的不在理,照我看,阿隽要是真的丢了八百万,都不至于这副表情……”
靳又还没发现陈隽情绪上的异样,闻言忽然想起从前和陈隽一起在国外留学,他爱飙车,有一次出了事儿,几百万的车撞毁了,他也没了半条命。结果抢救过来以后,人家还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想想也是,记忆里,好像极少见陈隽喝闷酒。
靳又把陈隽最近身边儿的姑娘和哥们都想了一遍,也不知道陈隽到底是怎么了。情伤?不像。事业失意?更不可能,那整个陈氏,都是他陈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