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隽的话渐渐变得模棱两可:“我朋友他是不喜欢被感情束缚的那种人,而且他一开始也没打算……”
他又停顿,明明只是平淡地陈述事实,他却感觉到心口好像被蚁虫啃噬着,让他快要窒息。陈隽不愿再开口,他既怕靳又发现端倪,又不想和别人分享这种事,羞于启齿、且诡异地生出独享欲。
这该是他和她之间的事,旁人有什么资格知道呢?
靳又敏锐地察觉到了陈隽的微微抗拒,这场倾诉到此为止了。他沉默许久,开始抛出自己的第一句试探:“还有没有别的细节?”
陈隽摇头,闭口不谈。他甚至有些后悔,他自己都捉摸不透的事情,和靳又这个比他更浑的东西说了,有个屁用呢?
靳又突然想起陈隽话里的不对劲,他沉着片刻,再次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你那位朋友,是不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
陈隽猛地转头看向他,目光微滞。
从头到尾,他一直在和靳又语无伦次地形容,故事里这个男人如何煎熬,却只字不提,他是喜欢上那个女人了,才会变成这样。靳又于是诡异地猜测,或许“男人”压根儿不知道,自己已经喜欢、甚至爱上那个女人了。
但这话对陈隽来说无异于醍醐灌顶。
陈隽感觉自己好像在一片找不到尽头的迷雾中寻到微光,在难熬欲死的围困中回光返照。
他喜欢上叶枕月了。
为什么?
他喜欢她的脸,喜欢她跳舞的样子,还是喜欢她时而温吞时而冷淡的脾气?
陈隽说不上来。
其实倒不如说,她身上没有他不喜欢的地方。
陈隽仅彷徨了一刻,然后压下心里各种惊涛骇浪,自发坚定了这个想法。
他喜欢叶枕月。这种头一遭的情思泛滥开来,庞大到令他战栗。他又想起那次酒后,他抱着她,在她脸上额上,足足落了三个吻。
他动情了,即使他一开始动机不纯,但现在他无可否认地意识到,他真心喜欢上叶枕月了。
要命。
他曾经以为他会厌恶这种黏黏糊糊的情爱,但事实是他欢喜的不得了,即使人家姑娘现在压根不拿他当回事儿,他还是高兴悸动地好像一个十八岁的愣头青。
靳又还以为自己那句话又惹到了这位祖宗,看他发愣,刚想改口,就见陈隽突然垂眼,眸中隐晦不明,蓦地低低笑了声。
笑得靳又的魂儿都快没了。
“……阿隽?”靳又伸手在陈隽面前摆了摆,陈隽于是回过神来,脸上带着点儿喜意,突兀地问:“阿又,你觉得……我长得好吗?”
靳又一愣,下意识回话:“怎么突然问这个?你的外表……当然好啊,以前那些合作伙伴的女儿过来追你,不就是不图财只图色嘛……”
陈隽当然知道,只是现在更确定了。他又想,他还这么年轻,家世也好,要是把男人分个等,他起码能排个一等吧?
他绝不比那个在篮球场接她水的男生差。
“那就好。”他的无助,此刻转化为势在必得。
陈隽这句话说出来,靳又更摸不着头脑了。他还想开口,陈隽揣过桌上不成样子的手机,已经有些着急地站了起来。
“你们继续喝,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陈隽不顾靳又在身后的叫喊,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无需再质疑什么,他喜欢叶枕月,他要把他的心剖出来,向她证明他的爱。
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猎人爱上猎物”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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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万是吃过晚饭以后,系统开始连珠炮一样地通知提醒,短短十分钟以内,剧烈飙升至百分之六十。
其实也说得通。
陈隽毕竟没有年龄阅历摆着,说到底也只是个嫩的掐出水儿的货色,更何况这世间的道理,向来是先沦陷者输。
几天不见,他应该是想她了。
事实是她猜的半分不错。
陈隽通过叶枕阳扒到了叶枕月的一切社交账号,像个藏在暗处的变.态,窥视着她的过往。
她很低调,很少发什么朋友圈之类的东西,陈隽费了大力气,才算了解到一点儿心爱之人的喜好。
他除了一身皮和钱以外一无所有,但她显然也都不稀罕。他左右踌躇了几个小时,最终订了一大捧翌日清晨空运过来的大马士革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