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隽从来不相信什么前世今生。
但是梦里那些……
他亲眼见了,比当初枕月同他提分手时还心痛,他现在梦醒了,梦里的一切,却还是能清晰地想起来。
一帧一帧,每一幕都足够要他的命。
那是他的枕月姐啊,是他爱都不知道怎么爱好了的叶枕月啊。她生来就该是被放在心尖疼爱的,这世上谁都不能糟践她,他更不能。
可这梦的邪祟之处偏偏在此,他那么爱她,怎么可能会像梦里那样,那样伤害她?
“……我绝不会这样对她的,就算我死,我也不会……”
漆黑的室内一片静寂,伸手不见五指,陈隽这样低低呢喃了一句。
可随即他恍然想起,叶枕月在电话里说得那句恨他。
一个几乎不可能、让他毛骨悚然的猜测,不合时宜地浮现了出来。
————————————————————————————————————————
翌日一早,陈隽接的头一个电话,是靳又打来的。
“叶枕月和陆则的亲事彻底黄了。”
陈隽当时正在换衣服,听筒外放。他听见这句话,身上还没穿好的衣服都来不及整,连滚带爬地上床把手机摸出来,给叶枕月打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就好像一直在等他一样。陈隽心里便又存了些希冀,小心翼翼地问:“我听说……陆家和叶家的联姻……不成了?”
电话那头短暂地沉默了一瞬,随即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女人开口:“嗯。”
陈隽瞬间计上心头。
“那……那我们……”
女人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了他的话。只是想这次,声调明显带了点儿疲惫,以及不明所以地复杂:
“陈隽,我想和你谈谈。”
————————————————————————————————————————
还愿意谈谈,那就说明还有希望。
陈隽努力压下因为那个怪异的梦,给自己带来的惶然,把叶枕月那句恨归咎为气话。他带上当初买的求婚戒指,壮志酬筹地驱车来到约好的地方。
她穿了他们初见时那条裙子,挽了和那天一模一样的编发。
陈隽叫了一杯跟她一样的咖啡,坐下后唤了声“枕月姐”,她一直沉默,他静了几分钟,主动开口。
说来说去还是些服软的话,抑或掺杂着对两人之间那段往事的怀念。偶尔会说两句道歉的话,请她原谅他当初抱着那样的目的接近她。
“但我爱你是真的,你什么都可以怀疑,唯独不能怀疑这个。”他脸上是前所未有的严肃认真。
——她知道,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但她已经没力气计较什么了:原身是自.杀,这条线和第一个世界差不多。而且时间大概就是最近,她能感觉到这具身体大限将至,在陈隽的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九十五的时候。
林百万的温顺让陈隽误以为她已经重新接纳他了,他欣喜若狂,一面在心里思虑什么时候把求婚戒指掏出来,一面重拾自己对她剧烈的爱,那股爱意重新熊熊燃烧起来。
林百万捧着手里的咖啡,抬头看了一眼陈隽头顶的进度条。只差最后五点了,她需要说点儿什么,或者做点儿什么,尽快完成任务。
还没等她想好,面前的陈隽却忽然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绒面的小盒子,单膝跪在地上。
动静不小,咖啡厅里其他人都纷纷侧目,就连从旁经过的服务生都一脸羡慕的表情。
“枕月,再给我一次机会,嫁给我好吗?”他是那么的爱她,即便被那样对待,还是满目柔情地乞求她的垂爱。
——如果没有中间弯绕的这一切爱恨,如果没有世人无法想象的所谓快穿任务,或许这会是一场令人艳羡的完美爱情。
林百万脸上浮现出一个虚虚的笑,笑意不达眼底,但却探出手,让陈隽把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大起大落,大抵就是这样的。
陈隽已经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他面目是那么地俊朗,这一刻他脸上所有的爱意和欢欣都来自于他面前的心上人。
他没有细思她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没有质疑她是否只是为了利用、为了家族才答应他。他心想着:没关系,没关系,不管她图什么,只要他给的起,就算她要他的命,他也愿意拱手奉上。
“目标人物陈隽,好感度提升至百分之百。恭喜宿主,任务完成。”
林百万轻轻地收回了被陈隽握住的手,垂下眼帘。陈隽也毫不在意,重新坐回去,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有一肚子的话愿意给她说。
原以为她仍会和往常那样寡言,但她轻轻地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忽然主动开了口:“陈隽。”
陈隽:“嗯?”
他还没发现她的异样,听她唤,便像个忠诚的狗那样,洗耳恭听。
“你有没有做过一个梦?”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在看向他,眼神却虚无缥缈的,无神,且空灵。
陈隽陡得浑身一凉,又一次想起昨晚那个不切实际的噩梦。
“……什么梦?……”
林百万轻笑一声,“一个怪梦。你想听吗?”
直觉告诉陈隽,那个所谓的怪梦可能会让他堕入深渊,他有些想逃避,双腿却似灌了铅一样,无比沉重。
“梦里有你,也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