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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真的回到蓬莱之时,江应鹤才对这一切略有些真实之感。

他这几日慢慢地将那本扫黄打非的漏网之鱼看了大半,除了一些电视台不让播的剧情之外,只觉得这位剑仙的性格与自己相似,只不过话本书籍的艺术性总是要大于真实性的。

重新进入蓬莱后,江应鹤脑海中的记忆才逐渐浮现出来。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白鹤玉宇,而是准备进入正殿。

蓬莱中的弟子们换过几茬,他眼熟的人已然不多。不过这些年轻弟子们,似乎都认识李还寒和秦钧,对他们两人充满敬意和畏惧,似乎还对两人同行十分的诧异。

江应鹤从蓬莱弟子的反应之中,就能猜测到他们两人平时应该不大碰头,甚至有一些水火不容的境地。

正殿无人守护,内中似也无人。江应鹤在其中停留片刻,寻着记忆之中的路线向玄门后方转移过去,见到静谧内室之中幽然不灭的灯烛。

还有掌门师兄的身影。

内室之中摆放着所有记录在谱上的魂灯和命牌,灯火在四壁上发光。而周正平就在正中央的蒲团上打坐,听见进入内室的足音时,才启眸望去。

足音顿止。

江应鹤一身雪白的外衫,巴掌宽的淡蓝色腰带勾出身形,身上披了一件厚而不重的玄色披风,漆黑与素白的对比极其强烈。

两人对视一瞬,静寂几息。直到周正平手中的拂尘脱手掉落,在地面上滚出一指远。

周正平收回视线,捡起拂尘,道:“你回来了。”

“嗯。”

此处是蓬莱的命牌存放之处,那三人都没有跟进来。江应鹤身上没有灵气、亦无道体,气息平凡无比,但站立在周正平对面之时,他却仍有一种恍惚当年之感。

江应鹤走到他身前,视线扫过壁上的魂灯,道:“曾踏漫道见远山,如今又至初行时。”

“坎坷不平。”周正平看向他,道,“才为路途之真谛。坐。”

江应鹤依言坐下,见周正平取出了一本古书递了过来,上面写着《清净气如冰》五个字,似是一本炼体道书。

“这是你转世之前所修行的,你一身冰雪道体,尽来于此。”

江应鹤点了点头,接过道书,刚想着并不太多,可以接受之时,又见周正平掏出了一个乾坤袋,将袋子随意展开,倒出了数百个玉简。

“这是你转世之前近千年所修习的道术和剑法,以及一些遁术。”周正平理所当然地道,“那时你学东西很快,若是重修,想必进度也会只快不慢。”

江应鹤看了看面前的数百个玉简,脑海中等价类比替换成了几百本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禁不住稍稍沉默了一刹,随后才道:“……知道了。”

周正平交代完这些,想起了剑器之事,又嘱托道:“忘尘剑虽然碎裂,但却为你留在了清净崖,如若你愿意,重新淬炼便是,或是另择新欢,也无不可。”

对于一个剑修来说,更换剑器,与另结新欢也差不多了。江应鹤微微摇头,道:“我会重铸的,不必更换。”

周正平点了点头,也不欲左右他,便任其行事,转而道:“小云师弟与你颜师姐俱在闭关,如今你回来,我心中甚安。”

江应鹤听闻他此言,顿时有一种被需要的感觉,认真道:“掌门师兄不必过忧,我……”

他话语未完,便听到周正平松了口气地道:“你回来,你那两个徒弟便能看着安全一些了。”

长夜不常回蓬莱,自从找寻到自己之后,很多时间都在身旁陪护照应,因而如今的蓬莱弟子,大多都不认识他。

江应鹤话语一滞,似是不太懂得他话语之中的含义,问了一句:“看着……安全一些?”

周正平注视他良久,叹了口气,道:“是啊,你可知你不在的三百年中,都发生了什么?”

“……我一路过来,只觉现下的修真界安稳至极,少有争端。秦钧和李还寒,也应当并未做出什么才是。”

周正平慢慢地转动着手指间的拂尘玉柄,望了一眼玄门之外的地方。

“他们在你面前,想来都十分收敛。”

江应鹤:“……还算含蓄。”

“那我也便不说给你听了。”周正平收回目光,若无其事地道,“再危险的邪修,既然有你这一重保障,便于世间无碍。”

江应鹤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却还没有得知到内容,正想追问之时,对面的周正平又补了一句。

“李还寒重新给你做了剑坠。”

江应鹤稍稍一怔,与之相关的记忆随后重叠而来,他抬手扶住额角稳定了一下神魂,心口跟着悄然一动,像是有什么冰冷而又温柔的东西从中拂过,恰似人间初春的风。

“系在忘尘剑上。”周正平道,“是……天魔的心。”

这时的江应鹤,还没有彻底体会到周正平这句话的意思,他以为对方指的是,那是天魔的心意。

直到两人交谈结束,他回到清净崖之后,从那一卷雪白的丝帛之中拨开断剑,才见到了那颗崭新的剑坠儿。

鲜红的。

忘尘剑通体雪白森寒,只有重新悬挂而上的剑坠变了颜色,这仍旧是寒玉镜石,但里面封着的并不是先天灵宝的灵气,而是蓬勃着、跳动着的……天魔的心。

是一部分。

这东西在魔修眼里,几乎等同于提升修为的至宝,在许多炼丹练符的修士眼中,也是可遇不可求的珍稀之物。

江应鹤隐约有一些体会到了李还寒的意思。

血河魔尊极其难以杀死,就是因为他有许多的复生血池。即便是躯体撕裂粉碎、神魂湮灭,也会在复生血池之内,由之前留存下来的血液与魂灵重新塑造躯体,且几乎完好无损。

他的躯体具有这种复生和穿梭的效果,如若他的心封在剑坠之上,李还寒或许就可以在一念之间,来到他身边。

从另一种角度来看,也相当于把忘尘剑的周围,当成了最信任、最值得托付的地方。

江应鹤伸手拂过剑坠,看了看断裂成两半的剑刃。

一切重头,为时不晚。

正当此刻,跟着江应鹤一路进来的小白猫喵呜两声,有些吃醋地蹭他的衣角,然后忽地化为人形,扑过去抱住了他。

江应鹤已被他突然抱住了许多次,习惯成自然地伸手接住了,被少年贴上了耳根,气息热乎乎地低声询问。

“师尊有没有怪我?”

“怪你什么?”江应鹤跟不上长夜的思路,“你又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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